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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0 14:13:45 | 人氣1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竹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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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個籃子,媽媽給的。

籃子是竹皮編的,很漂亮,翠翠的淡綠,散發著幽幽的竹香。

小時候,她就是個傻孩子,常常把媽媽給買的寫字本分給沒寫字本的同學用,可當她缺一張紙救助時,總看不到援助的手。小朋友都嘲笑她是“笨蛋”,她常哭鼻子。媽媽知道她是因為別人罵她是“笨蛋”才哭時,安慰她說:不哭,你是媽媽的寶貝,知道嗎?笨蛋是世界上最貴的蛋,你不信啊?那媽媽給你錢,你去買個“笨蛋“來給媽媽瞧瞧。那時,她明白,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就是錢買不到的東西,比如:笨的蛋。她破涕為笑。

從那天起,她從媽媽手裡接過一個竹籃子。她變成了一個愛笑的小姑娘。她依然傻傻的。

她在竹籃子裡存放自己心愛的東西,有大人獎勵的,有自己揀來的:五彩石子、玻璃彈珠、繡花絲線、蠟筆和水彩、秋蟬的殼、候鳥的羽毛、蝴蝶和蜻蜓的翅膀,蜜蜂的棄巢和小螞蟻家的門檻。慢慢地,她長大了,竹籃子裡出現了天空的雲朵,白的像棉花糖.......
 
海上的白帆,美的像天使的翅膀,晶瑩的雪花,在夢裡跳著潔白的舞蹈,還有琴弦,細細的卷著,還有月芽兒做的秋千椅,蕩起陣陣蟬鳴和月色。那些閃光的是午夜的星星和孩提時就一直跟隨她的螢火蟲。竹籃子越來越滿。她依然傻傻的,依然愛笑。

她慢慢長大,走在路上,走過車站、碼頭和機場,走過有名或沒名的路橋溪河。

她依然帶著竹籃子。不知從那天起,竹籃裡出現了黃金、珍珠和鑽石。可她喜歡鮮花,有人拿一朵玫瑰和她換鑽石,她換了。她把玫瑰放在竹籃裡。可沒過多久,玫瑰凋謝了。又有人拿曇花和她換珍珠,她也換了,可轉瞬間,曇花枯萎了。
 
她還是走在路上,她記得竹籃裡有自己孩提時就收藏的琴弦。她想拿黃金去換一張琴,然後把籃子裡的弦安上去,可她總是找不到她想要的那張琴。她一直走著,依然是個傻傻的女子,依然愛笑,可她的笑容越來越黯然了。

終於,她走到一個地方,她不知道那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中,可她知道自己喜歡那裡,喜歡那裡的清山秀水,喜歡那裡的月色和星光,喜歡那裡的風柔柔的,喜歡那裡大海在視野所及處,能常常聽到濤聲。更主要的是,她覺得自己累了,想停留。

她把琴弦編在籃子上,拿出了籃子裡的其他一切,凋零的玫瑰花瓣和枯萎的曇花,飛禽的翅膀和五彩的石頭,還有白雲和雪花……她把這一切都種下,用汗水去灌溉。漸漸地,周圍有了花香鳥語,有了柳浪松濤。笑容漸漸回到了她的臉上,雖然不如兒時那麼燦爛。

有一天,那個地方出現了一個奇怪的人,用很斯文的舉止數落她的侵佔,那人指著她的竹籃和那個原本荒無人煙的地方說:這些東西是我的!還有這裡,也是我的!她不知道如何辯解,她想解釋,想說這竹籃是伴隨著自己長大的,是媽媽給的。
 
想說籃子裡的物品是自己耕耘的收穫,想說她喜歡這個地方,在這裡耕耘播種很長時間了,可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她還是那個傻傻的女子。籃子裡原有她瞭如指掌的東西都被她種到腳下的土地裡了,現在籃子裡的東西她只能依稀記得收穫時的模樣,卻無法如數家珍。
 
慢慢地人群開始聚集,言辭變得激烈,周圍得笑容有茫然的有迷惑的有詭異的有鄙視的,原本幽靜的地方開始喧囂。她覺得頭暈,她想逃避,想離開,她不知道來人的意圖,也不知道如何去證明那些原本無需證明的屬於她的東西,此時此刻,她只想護住那個媽媽給她的竹籃和她唯一留存的琴弦。

她不知哪來的力量,把竹籃高高舉起,籃子裡的一切"砉"的一聲灑落滿地……

她提著空竹籃。走了。消失在來路盡頭。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笨蛋”,你到哪裡去?

她頭也沒回,微笑著回答:打水去……

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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