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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1 22:46:18 | 人氣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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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遇到挫折困難,我總喜歡一頭紮進故紙堆裏尋找自我的解脫。我並不是喜怒形於色的人,也不會在癲狂裏埋醉自我。音樂,電影,運動固然能排遣憂傷,但我知道,那都是淺表而暫時的遺忘,並沒有真正的解脫。

這一次,我在時光的隧道裏找到了蘇東坡。因“烏台詩案”含冤身陷囫圇130天后,蘇軾以一個流放罪犯的身份帶著官場和文壇潑給他的滿身汙水,來到滿目荒涼的黃州,一代名人“漁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麋鹿”,使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孤寂悲涼。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從此文人學者的思緒莫不打上了儒家思想的深深烙印。而蘇軾的儒學體系裏浸染佛老,他把儒、佛、老三家哲學結合起來,各家思想對他幾乎都有吸引力。集文化之大成的蘇軾用自己豐厚的人文底蘊讓自己在寂寞挫折裏淡泊寧靜下來,把自己的靈魂交付於“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完成了自我的超脫,終於在孤燈下冷冬裏涅磐,跳出“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狹隘悲觀。身形匿於蒼野,精神卻可以遁至蒼穹,那個時期是蘇軾的主要創作期,很多傳誦千古的佳作皆化於筆端,《定風波》便是其中之一:


莫聽穿林打葉聲, 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瀟灑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四年前朋友力薦此詞,說這是他最喜歡的詞之一。朋友的人生哲學近乎老道,清靜無為,有些消極避世,但內心的鋒芒難掩。只不過經曆得多了,為人頗淡漠。當時我正值一帆風順,並沒有讀懂《定風波》背後磨難裏的豁達明朗。如今回首,豁然開朗。1082年的蘇軾經曆人生浮沉,甚至幾乎命喪獄中,曾寫下訣別詩,曰“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但是那年的春天他已經能夠坦然面對甚至享受人生的風雨。“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人生的經曆反照至文學作品,不難看出蘇軾抒寫的是自己的真性情,他的人生也是真實的人生。也正因為“真”,他的作品才會在文學的長河裏唱響“大江東去”的豪情萬丈。

朋友說,你何必拋出自己的錯誤給別人看,惹來千唾百罵,一身臟水。我輕笑,沒有擔當的勇氣面對怎能浴火重生?藏匿於內心,隱爛於背後固然為識時務者之良策。但,我需要的是面對的勇氣的,深刻地反省。向來真面目示人,這一次又何必遮掩?錯了,難道不能改錯?更何況我本無心犯錯,無心傷害他人。付諸文字,傾注字裏行間,留下深深痕跡,內心不斷回望,期待每每有所頓悟,逐漸走向淡定從容。

看熱鬧者,別有用心者,真切關心者,誰的周圍不圍繞著這些人?誰又能真正逃脫這些有形無形的圈?我不要畫地為牢,我要在自我的反省裏完成與靈魂的對話,曆經苦痛後獲得一片朗朗晴天。

朋友說,人們都在經曆生活,但不是所有人都會有所領悟。蘇軾的寂寞使他揮毫潑墨成就《前後<赤壁賦>》,王安石的追憶留下“世上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險遠”的啟迪。而我的傷逝,必將成就全新的我!

人生千回百轉,波瀾起伏,周匝數變,每一個際遇都是收獲……

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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