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文化】縱橫古今【窗下思潮】 黃河之水天上來
2009/1/12 | 作者:岑逸飛
李白〈將進酒〉一詩有云:「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黃河似從天上而來,其源頭迄今仍存爭議,一般認為它發源自號稱「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那裡有個星宿海,是黃河的上源,由眾多水泊組成,陽光照耀下湖沼光彩奪目,有如孔雀開屏,故藏人稱此河為「瑪曲」,意思是「孔雀河」。
「黃河」一詞,古時所無。秦漢前稱黃河為「河」或「大河」。《史記》不見「黃河」說法。「黃河」一詞最早見於《漢書‧地理志》。「黃河」的「黃」字,用來形容河水混濁。黃河混濁由來已久。《左傳》曾引述《逸周詩》兩句:「俟河之清,人壽幾何?」意思是說,人的壽命很短,要等待黃河變清根本就不可能。
黃河泥沙之多,自古已然,戰國時黃河曾稱為「濁河」。唐詩常以其形狀之長而稱其為「長河」,王維的〈使至塞上〉一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在一望無際的大漠,烽火台上,孤煙直上青天,而長河似帶,落日渾圓,體現豪邁剛毅的精神。
黃河以其本身活力,在川流不息的大河兩岸,孕育中國的原始文化,迸發出燦爛的文明。這條河被稱為「中國的母親河」,也是舉世含沙量最多的河流。有人說中國地形似雄雞,昂頭翹尾,而黃河則是雄雞動脈,上千條支流和溪川有如無數根毛細血管,源源不絕為大地輸送生機。
黃河自青藏奔騰而下,穿過蘊藏深厚的黃土高原,走向華北平原,最後注入渤海,全長近五千五百公里。至於黃河分界,一般認為從源頭到內蒙的河口鎮為上游;河口鎮至河南鄭州的桃花峪為中游,流經黃土高原,支流帶來大量泥沙;桃花峪至入海口為下游。
上游川峽相間,蘊藏了豐富的水力資源,水多沙少。黃河流到寧夏,河面漸寬,在銀川平原平靜地流淌,灌溉兩岸農田。這裡「無水是荒漠,有水成綠洲」,黃河是上天恩賜。
黃河進入中游河段的陝晉峽谷,劈開萬仞山,雷霆萬鈞、勢如破竹,黃河壺口瀑布奔騰而來,咆哮而去;進入陝西韓城,那是司馬遷故鄉,城北三十公里的龍門是黃河咽喉,河水破「門」而出,便是黃濤滾滾,一瀉千里。那裡自古兵家必爭,為晉、陝的交通要隘。
傳說龍門是大禹治水之處,這裡兩山壁立,斷崖如斧鑿,河出其中,黃河到此,直下千仞,水浪起伏,而所謂「魚躍龍門」,是古代神話,相傳每年三月冰雪融化,有黃鯉游集龍門之下,一年內能躍上龍門的共七十二尾,若一登龍門,鯉可變龍。
從河口鎮至龍門,是黃河中游首段,次段是龍門至潼關,末段是潼關至桃花峪。黃河泥沙主要來自河口鎮至潼關河段,此區屬黃土高原,黃土堆積深厚,質地疏鬆,坡度陡峻,草木植被稀少,抗沖能力極低,加上支流繁多,若遇上夏秋暴雨頻繁,大量泥沙便從各支流匯集到幹流。而泥沙長期堆積,令河床逐年淤高,河堤和灘面也高出兩岸地面,形成「地上懸河」,「人在河底走,抬頭見帆船」,每次洪水到來,泥沙擺動,沖淤變化莫測,下游河道防治倍添困難。
中國的苦難憂患,一直與黃河息息相關。堯時已大河氾濫,生靈塗炭。黃河可令山陵變小丘,平原成大海,家園在海底。傳說堯舜時出現最長久的黃河水患,歷時二十二年,有人甚至在樹上築巢而居,最後才由大禹平定,也歷時約十三年。然而五千年來,黃河水患並未止息,自東周以降,黃河潰決有一千五百多次,氾濫歷史不斷重演,家園被毀,談「河」色變。
黃河水患的根本問題,始終是水少沙多,而近年治理黃河,改為「調水調沙」,具體措施包括修築河堤,在中上游修建大型水庫,對水沙進行有效調節,希望此舉可以根治水患。
無論如何,黃河孕育黃土大地,也孕育炎黃子孫。五千年來,黃河流域與中華民族的盛衰息息相關。黃河是中國人的母親,而若要敬愛母親,也應敬頌黃河。想起作曲家冼星海的〈黃河大合唱〉,其中選曲〈黃河頌〉,由男高音獨唱,光未然填詞:「我站在高山之巔,望黃河滾滾,奔向東南,金濤澎湃,掀起萬丈狂瀾;濁流宛轉,結成九曲連環,從崑崙山下,奔向黃河之邊;把中原大地,劈成南北兩面酘酘」
對了,黃河九曲連環,形態與龍相似。都說中國人是龍的傳人,而龍的性格,既有不可預測的暴虐,其身姿蜿蜒曲折,卻又象徵著勇敢頑強的精神。龍文化包含了天人合一、陰陽交合、兼容並蓄等理念,龍也代表了力量、財富和繁榮。而龍的原型,正是奔騰不息的黃河啊!
(《讀者文摘》元月號)
來源:人間福報
++++++++++++++++++++++++++++++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