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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16 11:48:39 | 人氣1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月如皎兮照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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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久沒看過這麼明淨的月亮了,每次走在回家的街上,我都愛抬頭望望,為它這點明如霜、好風如水的清景,總有讓人愛憐不得!有如我拙詞:那皎潔若白蓮花的晏月,澶著銀河裏的星波清澈,又若銀碗裏盛雪。

其實我這點雅致多少是拈了樑宗岱的《白蓮》花蕊裏的月露:那灩瀲柔翠的池上/放著悠澹之香的白蓮。。。。。。見伊慘淡灰白地/在月光的香水一般的清淚中/不言不語的悄悄地碎了。又偷聽了其在《散後》的月陰裏絮語:幽夢裏/我和伊並肩默默的佇立/在明月如洗的園中/聽薔薇滴著香露/清月顫著銀波。如今恰好可以對詩印照了一番,原來是月照花潭裏的交相映,他形容得一點都不為過。

“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遙望清淨中那一抹山脈的瑕影,竟是染印了那人世裏最美麗的一縷纖塵,它是有吳剛的砍丹桂時的彎背弓影,也似寒蟾、玉兔俯仰人間和仙娥的倚欄憑吊的倩影,纖毫間寫意無窮。人自古就羨仙,好像是人間塵埃重了點,縱使是江山如此多嬌,亦比不上這冰雪孤高的月宮的姣好,因它是出人世的可望而不可及,被寄予的夢與詩似乎大多亦如此。

明月幾時有?蘇軾一語問得地老天荒、濕淚如鉛,杯酒霎那間水仙已乘鯉魚去了,空遺芙蕖在風月間淌著一泓紅淚,風月可灑絕飄然,而花夜則不可不訴離殤,人世的悲歡離合與月的晴陰圓缺不知何時對偶上了。“江邊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張若虛早就把天地問啞了,而今卻若“與子相遇來,未曾異悲悅”,這“子”還是舊時月影算幾番隨你新形,也不知合適不合適。渺渺人兒就是如此多情,偏偏就遇到“我本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無情物,竟還能如飛蛾撲火般一廂情願地斷送那麼多的青絲愁腸!“月若有情月常圓”,嗚呼哀哉!

溶溶月色,又愁又美。我亦不知哪來這麼多無端的情,不可否認的是我多少浸淫了幾許前人詩書裏的真情懷假情懷,不過“月是故鄉明”的私心卻是真的。身在異鄉為異客,即使身處家鄉我亦捉不住那輪月。我在淡江求學時就常愛看月亮,在台北、宜蘭一如既往,也為錯過今秋那一回月與星的淘笑奇觀而深感遺憾,如今在家裏看它是親得可掬,可怎麼亦無法再得親近。再想起小時在農村的仲夏夜裏,我和伯父常在樓頂陽台上搭個簡易棚架納涼露夜,臥看著穹鼎的月亮天星入夢,伯父則在一旁教我辨覓月亮上的那棵丹桂樹,說它的葉便是錢摘也摘不完的,那時討得我幾番空歡喜。我以前看過一篇由台灣作者寫的《癡心明月照年少》的小散文,文中一語“敬拜月娘”的童稚就用得極其虔誠真摯,“月娘”兩字很親,我便剪了下,不是明月癡心而是少年夢太癡。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月亮,裏面藏著一個嫦娥。正如小王子的星球裏的那棵玫瑰花和那只懇請它馴養的小狐狸。你仰望它,它就是這麼專注地看著你,意欲你把它也馴養了吧?就像套住一只野羈的夢馬,你只需向空裏那麼灑然的遊索一圈,如禪師拄杖或是像拿著枝條的小屁孩在地上機靈地劃一圓,便會有月光光照地塘的境地。空裏流霜不覺飛,沾衣拂也拂不去了,它盈盈欲呈,但當你真想把它捧起,卻忽的一下夢乍醒了。

風淒淒,夜深深,城寂寂,月如皎兮照夢行。起興得如此,亦不想再多憂怨,惜些字保些尊嚴。

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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