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幸運
2009/3/5 | 作者：姜捷/文 禿鷹/圖
LUCKY在哪裡呢？沒有人知道！ LUCKY對小黑神奇卻堅定的友愛，對老李感恩又困惑的忠誠，卻一直是隊上的傷痛與反省。
LUCKY來隊上的時候是個頑皮得不得了的奶娃，牠有美麗的棕色外衣，柔柔軟軟的、服服貼貼的覆在胖嘟嘟的身體上，隊上的弟兄都愛得不得了，商議著給牠取了個特別的名字。
「瞧牠的憨模樣，叫牠阿憨可好！」
「不要啦！人家一臉聰明相，被你叫笨啦！你才是阿憨呢！」
「叫來富好了，狗來富啦！隊上旺些！」
「來富多俗氣啊，什麼來福、吉利、旺旺的，發財夢發到狗身上了。」
十來個弟兄你爭我吵的，起了上百個名字都被不同方向的聲音否決，狗狗的黑眼珠骨碌碌的轉，嘴角似笑非笑，耳朵還不時掀一下、抖一下，表示牠的意見，真箇「逗」人，爭議了半天，隊長說：「就叫LUCKY吧！牠能被老李揀回來，沒有流落街頭，還能被我們訓練訓練，將來為國效勞，可不是幸運得很嗎？」
「LUCKY！」大家彷彿挺滿意的重複了一遍，「我們可不是都想要多一點幸運嗎？」
大家很奇妙的都一致通過了這個名字，而且，叫喚兩三次覺得順口的不得了，欣然同意LUCKY的入列。LUCKY彷彿也十分滿意這個名字，一聽喊，馬上有了回應，蹦蹦跳跳的，和大伙兒馬上打成一片！
LUCKY不是公家撥下來的軍犬，不能領軍餉，老李每天自掏腰包給牠買狗餅乾和牛奶，長大點，也「污」一點隊上的狗食給牠補營養，為了表示對待這隻流浪犬和尊貴的有階級的犬士官、犬軍官們並無二致，老李也親自給牠打了個名牌，烙上「LUCKY」的名字當牠的兵籍號碼，全隊人對牠都疼愛有加，撥了空犬房讓牠住，也用標準課程來訓練牠，瞧瞧牠的領悟力，試試牠是不是可造之材。
LUCKY是老李回新竹掃墓時在路邊的芒草裡發現的，沒有血統證明也沒有主人，照理說牠該是條棄犬，或野狗，但牠瞪看老李的不怕生勇敢模樣，讓老李這馴狗高手一眼就相中，也真應了「伯樂遇千里馬」的相知之緣，LUCKY跟著老李接受臥、坐、爬、站、跑、匍匐前進、跳、躍等等動作時，十分了得，不但教得快，學得好，而且進度超前於老李正負責帶的純種血統的小黑，老李快樂得不得了，彷彿得天下英才而教之！
老李有意把LUCKY訓練成小黑的接班人，奇妙的是小黑也似乎很願意「帶」這隻幸運的「後生晚輩」，兩條狗每天在訓練場上長跑、跳躍、爬行、匍匐前進，形影不離；老李像個嚴格的教練，不久就確定了LUCKY聞嗅毒品的本事，比小黑還要機伶，每回海關檢查或重要地點安全檢查都帶著牠倆一起出勤，連埋在牛奶罐裡的海洛英粉都辨別得出來，這一來全隊更寶貝牠了，真覺得老天給了一個幸運的禮物！
有一回接獲走私線報，LUCKY到碼頭活蹦亂跳的七鑽八鑽，弄翻了好幾箱貨物，在一排瓦楞盒邊狂吠不已！老李半信半疑的要船主打開紙盒，同行的警方辦案人員也拿出稽查員的慣用技巧，起出了一大箱的海苔、魷魚絲、扁魚酥……等普通零嘴，LUCKY撲上去撕裂魷魚絲的時候，檢警還笑牠是不是餓瘋了，當牠叼出其中的乾燥劑包，船主、檢警都變了臉色，拆封一嚐，果然是海洛因。
LUCKY立了大功，隊長以洋洋灑灑的數十頁簽呈向上呈報，細表LUCKY的天賦異秉，破「毒」之功，文情並茂請求讓長方正式納入編制，給予獎勵，爾後參與任務出巡才可名正言順。
LUCKY的慶功宴和正式收編命令同時舉行，隊友們欣喜不已，只有老李在酒酣耳熱時突然大哭起來，大家以為他喜極而泣，倒也沒人在意他的酒話。
LUCKY建功屢屢，得獎累累，小黑顯得被比下去了，老李也明顯的一天比一天不快樂，一位新兵覺得老士官的舉止怪異，頻頻追問他悶悶不樂的原因。
「小黑的英雄歲月快結束了，再過幾個月我就要親手殺了牠！」
「真的？」菜鳥的眼睛睜的比銅鈴還大。
「真的！」李仔沉痛的點點頭，「狗的全盛時期頂多到八歲，之後牠們的功能不那麼靈敏，卻依然是條具有殺傷力的悍狗，上面長官考慮牠已不能建功服勤，卻又怕牠傷害路人，往往會命令帶領狗的主人親手給牠安樂死！」
「安樂死？牠立了這麼多功勞！太殘忍了吧？」
「是的，很殘忍，但是這是上面的規定，我們不敢抗命，過去就有退休的軍犬咬傷小孩子的案例，隊上被告慘了，上面對這點要求很嚴。」
「那有這樣不通情理的，說什麼也該給牠們安享晚年啊！」
「不能！這是軍犬隊一向嚴格執行的命令，在沒有修正法令之前，我沒辦法不執行。」
「你是說，將來LUCKY沒有利用價值了也要被處死？」
老李的頭垂得更低，淚大顆大顆的滴下來，人狗相處這麼多年，一起生活、一起訓練，一起出勤的歲月所產生的深厚感情，早已親如家人，要他親手殺了小黑，何止是痛如刀割、痛如錐心，但那一天還是來了。
李仔帶著針筒，牽著小黑走向山後的忠犬掩埋場，淚一路滴在臉龐、流入衣領、沾滿襟前，小黑不知死之將至，還一路親熱的廝磨著主人的褲腿，他摟住牠，又親又抱的久久不忍下手，牠不解的眼中開始流露出戒備，老李在牠沒有完全察覺前扎進了致命的一針，小黑在他面前彈跳了兩下，淒然長吠，睜著大圓眼作最後的掙扎，老李跪在地上撫牠猶溫熱的屍身，哭得不成人形。
驀地，芒草後，一條棕影飛快竄出，LUCKY撲向老李，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與李仔久久對峙，不肯鬆口，滿眼的疑問、憤恨、痛惜與驚悸，老李的血從犬齒中汨汨而流，老李沒有掙扎，沒有喝阻，彷彿心甘情願接受懲罰，對望的時間不知過了多久，LUCKY突然收了野性，眼中剩下一抹絕望，一絲鄙夷，悲鳴數聲，狂奔向草叢中，幾個箭步就失去了蹤影……。
老李在小黑的墓碑上也刻了LUCKY的名字，全隊都不敢往上呈報LUCKY逃逸失蹤的消息，唯恐上級以「縱放惡犬」的名義追捕牠到天涯海角，直到老李報退，LUCKY都沒有再回來過。
LUCKY在哪裡呢？沒有人知道！ LUCKY對小黑神奇卻堅定的友愛，對老李感恩又困惑的忠誠，卻一直是隊上的傷痛與反省，LUCKY的離去，對牠是幸還是不幸呢？沒有人敢說，只痛惜著如果沒有好好經營，再大的幸運，都不會長久啊！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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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