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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30 19:59:40 | 人氣8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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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
於是我替自己取了名字,為的是不去忘記。
【文、圖/小恩】

 

 

 

 

 

 

 

 

 

 

 

 

 

 

 

 

 

 

 

 

那時我筆記本不離手,即便滿身污泥,也趁空從汗濕的迷彩褲袋中,勉強抽出一絲自由。

烈日高照,緊繃的肌肉夾著緊張的心情,汗水從那當中被擠了出灑遍地面。我書寫,在無盡的集合操練的空檔中,我立刻書寫。彷彿不這麼做,就不能冷靜。滿口歪理的班長、裝病逃避的鄰兵、該死的單槓時間、南拔林的單兵操練,還有懇親假的場景……我很慶幸自己把這些都記錄下來。

那時的痛苦如今看起來有多美妙,夜夜睡前營區廣播的「今宵多珍重」,撕裂每個人的心。公共電話前總大排長龍,這些光頭仔幾天前都是走在路上的年輕人,現在都紛紛跟七仔和家人說,到底有多想念他們。洗完澡後我用三分鐘的時間看月亮,一個阿兵哥問我在做什麼,我說獨處。獨處有多美麗,月光多美麗,我的小公主有多美麗。離別那天她穿得真漂亮,在板橋車站提著要給我爸的咖啡還有給我同袍的零食。我還記得她偷偷跟到月台,和我作最後的道別。

沒有人會給你掌聲,當你經歷短暫的痛苦。你會回味好一陣子,但你最終也會忘記,忘記那段靠著腦中美麗歌曲才能支撐不倒下的日子。那時有多珍惜我的小她?那時寫作的慾望有多強烈?那時的人性有多鮮明?幾張讓你可以擦屁股的衛生紙都感激不盡。那個十八歲的少年遞給我的當下,真的覺得他帥透了,儘管那場景是一群散發酸臭的人在小便斗旁邊刷牙邊排隊等洗澡。

***

我慶幸自己把過去一年記錄下來。重新閱讀,才重新回憶、理解到自己是如何過來的。離開前,我徒步走在台東大橋上,看海。人要經歷很多次分別,但又該要怎麼好好說再見呢?

我想跪在地上,感謝上天給予我的一切。你可知道神聖莊嚴的開始與結尾有多重要?就像已經習慣粗口和揶揄的生活中,女士官長突然和我說的那些話一樣。

她說:一切都要往好的地方想。

有好一陣子,沒有聽到這麼美妙的話語了。當時我以為和她之間要結束了,我以為我的業務永遠無法得到舒緩,她語重心長的表情給予我力量。我們只是在生活中忘記了,那些光輝,那些希望,那些美麗。最後也變得不好意思承認或是實踐那些高尚,變得污濁不堪。

但我知道,黑暗之中,最微弱的光芒也如此耀眼。我不能忘記這些,即使有些部分的我已經損毀,我不能忘記去感激上天所賜與的一切鍛鍊與恩典。那是種愛,不是情侶間的佔有,也不是親子間的佔有,而是生命本身的恩典。

於是我替自己取了名字,為的是不去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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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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