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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悲涼的野薑花 
 
  2009/5/22 | 作者：小小
 
  一個有著暖暖豔陽的午後，我來到鄰近繁華城市的一條舊巷。舊巷被一片綿密無盡的怒湧薑花圍繞。採朵薑花聞聞，一股濃郁，令人迷醉的氣息直衝腦門。走進舊巷，暗褐色的磚房掩覆著灰黑的瓦片，幾欲銜接的屋簷，僅容稀微的天光透過，仰看天空被裁成瘦狹的小河，飄過流速緩慢的白雲。曲折無人的巷弄，頹圮的古式建築，有如墳場般的詭異和淒寂。

路盡處橫著一幢殘破的磚房，在門前曬太陽的老婦，熱絡地與我攀談，並引領我入屋，請我飲茶。簡陋暗鬱的房子，散溢著陳年的霉腐味，當中侷促地擺張木桌，束束陽光自頂上的天窗斜射進來，照在粗礪的桌面上，像歲月斑駁的履痕。

從未見過那樣多話的老婦，有如久候深山擇人而噬的怪物，而我就是自個兒送上門的倒楣鬼。

她是那麼急切、以粗嘎的嗓音，叨叨絮絮地說著煩人的瑣事，迫不及待要將獨居的寂寞傾瀉予我。似乎察覺我的不耐，她先是露出怔忡的窘態，繼之開始嚶嚶啜泣。我乍然慌了手腳，年事已高的白髮老婦，竟發出那種近似嬰兒般無助的哭聲！經百般勸慰下，她告訴我詳情，無非是老來無伴、晚景淒涼、兒孫棄之不顧等等。這樣真實的事情，一旦在自己的眼前上演，卻不免令人氣憤它的平凡、乏味！我倒希望，她返身抽刀將我洗劫一空啊！「垂暮老婦晚景淒涼耟走投無路持刀搶劫」這樣的標題，除了可以在社會新聞熱鬧一陣子外，或許也能促使某些人對某種問題的正視。

「如今住了大半輩子的房屋，又要被拆了，捨不得啊酘酘」說著說著，她索性嚎啕大哭，全然不顧在旁的我，一個冷漠的陌生人。

走出舊巷，已是涼夜初臨，遙望不遠處城市裡燦爛的霓虹，心想不久後，必將延伸至此，以不可逼視的氣燄將舊巷吞沒。而老婦的存在，或許是命定的悲情，如許多美好、古老的事物般，終將被滾滾紅塵淹沒。

離去時，墨藍的夜色中，那恍如滿天繁星的潔白薑花，竟似隱含著淡淡的悲涼。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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