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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日出 (五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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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日出 (五之一) 
 
  2009/7/7 | 作者:文/葉文可 圖/李建勳
 
  如果不是居住紅塵十丈的上海,她不會渴望前往尼泊爾。如果認清利亞的個性,她不會跟隨她去朝聖。然而,這一切都發生了。當時,她一心只想離開上海的紅塵十丈,只想脫離擾攘的市廛,尼泊爾彷彿是心靈的呼喚。
 
那年頭,她住上海,一直尋找「愛上海」的理由。住了一年半載,還是沒有找到。她常去愚園路國營的南京美髮院,多少回理完髮,行經靜安區的百樂門,稍事駐足觀望,竟然一次也不曾進入。如果不是居住紅塵十丈的上海,她不會渴望前往尼泊爾。如果認清利亞的個性,她不會跟隨她去朝聖。然而,這一切都發生了。當時,她一心只想離開上海的紅塵十丈,只想脫離擾攘的市廛,尼泊爾彷彿是心靈的呼喚。

她與利亞相識於一場晚宴,那夜,燭光柔美,利亞看來白晰優雅,音聲悅耳,曼妙窈窕,宛如度母。利亞談到自己的心靈經驗,一種超越時空,人類大愛的觸動,當時心境憂鬱的她,不由自主的落淚。利亞帶領她來到尼泊爾,旅途中,卻因依那的出現,使她看見利亞的另一面。

當一行人到達普拉哈利寺廟,利亞對著住持大聲吐訴:「坎布,這一路上不知發生多少障礙!」黃昏的加德滿都,天空煙霧迷漫,竟然懸掛著一輪血紅的月亮,右上方還被啃蝕掉一小角。她從不曾在這種時段看見月亮懸掛半空中,竟然還是血紅色的。

這趟旅程,兩個女人的戰爭。利亞與依那,兩名相識多年的女子,從第一站曼谷開始產生磨擦,其實這只是她倆之間隱藏海底冰山的一隅。她誤打誤撞的加入這個團隊,所有人都是初識。天真的她,以為在朝聖的旅途中,即使陌生人都應該同心。未料竟遇見嚴酷的人性考驗。

利亞說,依那代表她畢生最痛恨的東西。她的出身,她的職業,她歪斜邋遢的走相,她的煙視媚行,她的漠視紀律。利亞不相信依那是來求道,認為她只是取樂。然而,依那口口聲聲說,這趟旅程,是她多年心願之實現。

住在曼谷的幾晚,她被安排與依那做室友。一個午後,依那在集合時間再度遲到,利亞當眾斥責,不堪羞辱的依那掉頭而去,整晚漫遊曼谷街頭。當夜歸的依那向同寢的她展示街頭購買的物品,繼而驚慌失措說存放旅社的錢包丟失,依那飄忽的眼神從她身上掃過,她驚覺可能陷入無從辯白的嫌疑。事後,依那雖然找到錢包,她已決定來到普拉哈利寺廟後,將與利亞同住。

來到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四處泥土石頭路,簡陋的車行過處,揚起一片塵沙。在利亞的帶領下,他們環繞佛塔,轉動大明六字真言經輪。佛塔周遭雕樑畫棟,樓宇繽紛,異色華圖,彩繪燈籠,赭青獠牙的面具,鬚髯圓裙的玩偶……加德滿都的迷人就在這裡顯現。他們入住的海雅旅館華美堂皇,宛如沙漠中的綠洲,與落後的鄉野隔離,透過海雅旅館的窗戶,白色波德那佛塔的佛眼,遙遙相望。

那晚在海雅旅館,依那來到利亞面前,涕泗縱橫,懺悔求恕。利亞的臉龐脹得通紅,激動地數落依那的種種疏失。自從依那在曼谷違背利亞的紀律,就像一個做錯事被懲罰的小孩。每當她看見被孤立的依那拖拉著腳步,遠遠追隨眾人,如同痲瘋病人被隔離,她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憐憫。她雖然領教過依那的渾沌不清,然而不論依那如何不堪,利亞的凌厲與激烈,也使她打心底難受。她不敢惹怒利亞,也無人敢與利亞意見相左。冰雪聰明的利亞是識途老馬,她統領眾人,掌管金錢,設立規矩。她的喜憎強烈,嚴苛遵行大小儀軌。而她厭惡繁文縟節,在她的心目中,上智下愚,眾生平等。如果,依那代表利亞畢生最厭惡的東西,那麼,利亞也代表她畢生最厭惡的東西。(待續)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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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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