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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悄悄話》記憶現形
◎李雨勳

我坐在電腦前，呆望著螢幕，看著msn上的妳上線，然後下線。

這過程大概有十分鐘之久，我始終沒有勇氣主動採取和妳攀談的機會。

只是將對話框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如此反覆著、掙扎著。

我雖試圖在螢幕上烙下幾句對妳的問候，卻遲遲找不到最合適的開場白。

我害怕自己突兀的來訪，會破壞彼此好不容易維持的陌生平衡。

無能的我，也只能開著對話框枯等。

我猜，另一端的妳是否也正和我一樣在等；等著我的決心是否能勝過妳的耐心。

在等待的同時，我的眼波被某樣東西緊緊吸引，就在對話框上的左上角，有一張妳的生活照。

背景是某處的薰衣草花園，妳穿著一件粉色圓領短T，歪著頭，微微的笑著。

而對話框的左下角，一張對著鏡頭扮醜的大頭照，背景是多年前一起共事的辦公室。

那是我為了逗妳發笑而刻意裝的滑稽模樣，還記得當時的妳邊拍邊笑，開心到只顧著發笑卻差點忘記按下快門。

那時的笑聲在多年後的此刻，就像突然被上了發條的玩具般，無法抑制地在我耳邊嗡嗡作響，且音量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最後，妳下線了，我也默默地關掉這段無言的對話視框。

然而，妳多年前的笑聲、我多年前的冷笑話、彼此多年前的曖昧言語，卻沒有隨著妳的離線而離開。

原來，記憶就是這麼一回事。

它絕不會是按下滑鼠左鍵或敲Delete就能消失的東西。

它就像一道影子，不論時間和空間如何變化，只要有光，它就會出現。

 

自由時報-98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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