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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又見晴天】掉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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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又見晴天】掉傘 
 
  2009/11/27 | 作者:鄧智元
 
  「這樣你就不會忘了傘!」她把傘綁在公公手上,用童軍繩綁的,手法相當純熟,傘柄跟手腕各打了一個死結。

公公甩了甩手,怕被媳婦罵,急忙用手緊握住傘。

公公坐上捷運,朝醫院去,始終盯著手中的傘,他的腦袋還沒到達忘東忘西的地步,耳朵也很清楚。身為退休教授,能夠輕易背出一大篇古文,為什麼無法記牢一把傘,這才是問題所在。

媳婦說的沒錯,他掉的傘足夠開一家傘店。台北的天氣很陰險,為了要讓他掉傘,可能不惜收起大雨,露出爽朗的藍天。

果然,出了捷運站,雨已經停了,大地像是被洗過一般,空氣裡甚至可以嗅到海潮的味道。

他感到手腕微微發痛,低頭一看,發黃的童軍繩被拉得筆直。

「有人在搶我的傘!」白色雜亂的眉毛皺成一塊兒,「真缺德,連老人家的傘也要偷。」

對方的力氣不小,走過兩條街後,他已打算放棄傘,無奈這結就是打不開。

「看診號碼是七號,再不去醫院,就要超過了!」眼前的街景愈發陌生,海的味道愈發沉重,已經可以聽到海潮。

透過橙紅夕陽,他看到偷傘賊,雖然背光。

「是妳。」喉嚨有些發燙,這兩個字咬在心口。

對方點點頭,鬆開手,傘滑下,刺入大地。沙灘上插滿五顏六色的雨傘,映出的影子儼若墓碑十字架。

「老伴兒,我明白妳的用意。唉,若我不掉傘,他們才不會理我。」

「又掉傘了,公公怎麼跟小朋友一個樣。」

「爸!腦子清楚一點嘛,連把傘都顧不好。」

刪除這兩句話,他的耳膜裡不再有任何字句。

海浪褪去,留下黑色漸深的海灘。他緊握住偷傘賊的手,兩人緩緩坐在腳尖可以觸碰到浪花的位置,身後張開一把傘。

「我不會再搞丟了。」兩人相視一笑。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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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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