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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光陰廚房】月光捨不得 
 
  2010/3/2 | 作者：歐銀釧
 
  「歐小白菜」，這本來是我的名字。外公在菜園採收時，福至心靈的想為我取這名，慶祝那一季的小白菜豐收。

我家的菜園，隨著不同季節種著各種菜。凌晨時分，家人忙著採收，把一棵棵帶土的菜清洗、整理成一把一把的，用細篾繩綁好，放在竹簍裡。晨曦微光中，家人摸黑把菜挑到鎮上，趕著早市賣菜去。

一些蟲咬得多的，賣相不好的，我們就留著自己吃。「沒關係，蟲呷剩就是阮們的。」外公總是這麼說。他告訴我們：「蟲吃剩的就是我們的，仔細清洗，炒或煮，端上桌，一樣鮮美。」

菜園裡種過南瓜、菠菜、捲心菜、番茄、白花椰菜、江豆、茄子……。有好多個下午，我們忙著採收時，口渴了就在菜園子裡摘一條大黃瓜，順手拿起，咬了就吃。直到現在，大黃瓜的香氣還深印腦海。

最特別的是，菜園種了一排紅心芭樂樹，大約七、八棵。紅心芭樂的果子小小的，帶著野地果實的味道。一般芭樂要嘗青脆，但是，紅心芭樂不一樣，要完全熟透的，才能嘗到柔軟的果肉，聞到濃郁的果香。

孩提時，我們常站在紅心芭樂旁，看著那些將熟的流口水，數著日子，等著她們「由綠轉黃」。外公說，千萬不要急著採摘，要等著「在欉紅」，等她們在芭樂樹上自然熟了，那些略帶有紅暈斑點的，香氣逼人，如胭脂的果肉，嘗起來底韻渾厚。

外公喜歡種很多捲心菜、白花椰菜，賣不完也吃不完，晾曬成菜乾，儲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這些菜乾是我家的寶藏，無論是清炒或是煮湯，都很可口。

外公常常在施肥、澆水時讚美每一種菜。有一次，我跟著他澆水，他看著白花椰菜說：「真是美麗的花，每天都是笑臉等我們來噢！」童稚的我也學著讚美花椰菜，說她們有如娃娃般可愛。

母親最喜歡在滿月時到菜園裡。她說，月光下一排排的捲心菜，映著月色，最是美麗。她常在飯後繞著菜園子走，彎身低頭，誇讚每一棵捲心菜，說她們好漂亮，美得連月光都捨不得離開。

農家時光真是美好。夏日裡，我們在曬穀場上數著星星睡覺；秋日農忙，上山下海採收去；冬日裡，大家在三合院裡玩著丟沙包的遊戲。春天來臨，又是播種的季節。

研究食物營養的友人說：「你家種的都是快樂菜，裡面有著讓人心中歡喜的成分。食物和人的情緒很有關聯的。菠菜，富含葉酸；南瓜含維生素B6和鐵；白花椰菜有助頭腦清晰……。你們家都吃這些，怪不得全家都很快樂。」

其實，我們只是順著自然環境生活。不是研究學問之後，依著快樂錦囊來種菜。那些蔬果在自然的土地上生長，在家人的讚美聲中長大，因此長得特別好。

那年，母親幫我取名「銀釧」，意思是「銀色手環」。有時家人說起外公為我取名「歐小白菜」，大家就想起那些菜園子裡的時光。我喜歡「歐小白菜」，想念著那些簡樸的美好。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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