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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暖意上心頭】當陽光爬滿窗青 
 
  2010/3/31 | 作者：張梅
 
 
兩年前的冬日，住在一個小鎮上，宿舍是由一座上個世紀八○年代的舊樓隔成若干小間，我住的那間，朝北，只有半扇窗戶，室內陰冷。室外是操場，每到晴天，用自帶的粗繩拴繫在車棚旁的柱子上，將一床床被子抱出去曬。

曬了這樣的陽光，心是安寧的。冬日清晨的陽光是淡的、薄的，到了午間就不同了，敞開她所有的熱情，人沐浴在這無限的溫柔之中，很容易心滿意足起來。陽光的暖意被棉被悉數接住，那些被套的圖案在陽光裡一下子鮮活起來，有時索性拿過一個靠墊，臉埋過去，感受著鬆軟溫熱。

校園中早來的幾個女孩子，大約是中午的時候把頭髮洗過，拿一本書站到草地去曬乾，不時地用手揚揚曬得有些蓬鬆的長髮，冬日綿長靜好的意蘊，在曬太陽的當兒顯露無遺。

這樣曬被的習慣一直持續著。在我任教的那些日子，家中的棉被是無法自己去曬的。早起趕車天還沒亮，濃重的夜色還在濕霧裡瀰漫。可我知道，當霧散去，母親會趁著好天氣，將陽台曬得滿滿的。

多年以來，晴好的冬日裡，當暖陽將光明和煦的資訊通過向陽的窗傳遞進來的時候，母親總是先用三根綁紮在一起的結實的竹竿，把它們的腳支開，架上竹竿，晾衣曬被，串掛臘味。

母親一趟趟抱出被褥，搭上竿，用手把被子攤平。被上龍鳳呈祥、花開富貴圖案，讓簡陋的小院奼紫嫣紅起來。正午，母親拿一根藤編的拍子，把被子的兩面都「砰砰」地拍打一通。在媽媽心裡，人是不能辜負這麼好的天光的。

童年的冬天好像比現在冷。兒時，母親總是親手縫縫補補，要裁剪出春陽般的暖意。

冬天的太陽，腿長，跑得快，母親說要逮著曬。通常天還沒晚，下午兩三點一過，就顯出冷清的薄暮神色來了。母親不停地挪竹架，太陽移也跟著移，邊移邊往屋裡收。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全都歸屋。

白日短了夜卻長了。這些曬過的棉被，到了晚間再慷慨地將熱釋放出來。早早鑽進被窩，陽光的氣息還在，將新購的書搬至枕邊，擰亮床頭燈，簡直就是坐在幸福裡，讀到「冬三月，此謂閉藏，水冰地訴，無擾乎陽」的句子，不禁失笑。冬天的三個月，水寒成冰，大地龜裂，是生機潛伏，萬物蟄藏的時令，人應該早睡晚起，不要輕易地擾動陽氣，原來古人早就依託冬陽多一份慵懶，讓陽光透過窗櫺爬進來，讓陽光把自己叫醒。就這樣，冬天，太陽把平常的日子曬暖了。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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