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裊裊,莫言再見
四月,伊始。 春光,柔媚。
你說,你要走。 我不知,那個國,此時是否有紅花綠樹,來溫柔你那顆疲憊的心。
我這裡,放眼望去,已是楊柳依依,草色一碧千里。 風掠過,皺了一池春水。
一樹一樹的桃花開了,嬌羞地朵朵簇擁,嬌柔的粉,還透著素淨的白。 陽光透過花間的縫隙穿越,灑下一地斑斕,沾染著縷縷花香。 風兒輕柔地拂過,花瓣蹁躚著飛揚,在空中留下一尾含香的弧線,繼而輕輕緩緩著地。
一人靜靜地來到這大片的桃園中,心柔軟地寧靜。 置身大片的花海,空氣裡蕩漾著清清淺淺,若有似無的馨香。 那些現實裡的紛擾似在頃刻間被輕柔的風帶走,踪跡全無,我心釋然。
我想用我深情的眼把這極致的美收入眼底,然後對著你目光曾抵達到的地方,深情凝望。 我知,文字會傳遞這美,入你心間。 我期許,你的心,亦如此時的我,靜謐而祥和。
今日,你的文字,不經意撩痛了我柔軟而害怕別離的心。 你的圖片,還是冬日時清寒的荒蕪。 山路崎嶇,你還得鼓起勇氣一步步走下去。 好在,那片湛藍的天一直在凝望你的背影,淡去了你背影裡的落寞。
我亦明了,那波折的山路後面是青山,是綠水,是這桃花滿樹,是那人間四月天。
當一瓣花片隨風劃過我的眼前,我駐足觀望它,焦點變得模糊,視線裡僅存的只剩下一個游離而夢幻的光塊,正一點點下沉。 曲身拾起它,輕放於掌心,這小巧而粉嫩得有些透明的花瓣兒,落下時亦如它綻放時那般燦爛。
我知,這是你,在向我告別。
花自飄零,除了那浪漫的櫻花外,便是桃花了。 唯有這類花,不可用凋零萎謝來形容。 飄零,是隨著風委婉柔情地飄灑,還保留著原有的嬌顏。 不似玫瑰牡丹,眷戀枝頭,待到發黑或糜爛時才肯落下,一副慘不忍睹的姿容。
我知,這是你,不為容華,亦不為長久被矚目。
這般光景,是賞櫻的好時節,只是我從來沒有正經地賞一次櫻花。 因為,更偏愛於桃花、梨花、杏花。 有相同的視覺效果,有相同的飄零姿態,而這些花,不僅僅是花。 因為它的綻放是為了秋日時,有更豐碩的果實,有更飽滿的喜悅。
我知,這桃花,這梨花,是那個我認識的你。
相識時,只因我那一句:“原地不動,亦滿身塵埃。”都是容易感傷的人,這樣的句子,這樣的憂愁,或許也是淒厲地擊中了你的心。
此時回首,或許,我們都是這某一瓣桃花。 落地,不動。 滿身塵埃後再化作春泥,碾作了塵。
曾幾何時,我們隔著冷冷的屏幕看韓劇。 看最悲傷的那種,為了鍛煉我那顆無法承受決絕傷痛,宛如黛玉的心。
此時回首,你的陪伴付出是值得的。 亦如此時,看落花飛揚,我的平和而淡然。 我不再像黛玉那樣,掩面而泣,悲傷葬花。
曾幾何時,我在夜闌人靜的夜,站在秋日梧桐的末梢,為你哼唱一曲《江南雨碎》。 那些長長短短的音符隨著婉柔的風嵌入月光,落在你的案台。 我聽到了它落下時,叮叮咚咚的回音。
此時回首,叮咚著回應的,還有你深深的感動。 這感動是我在你的“純白夏花,玉碎江南”八字中洞悉的。 這八個字在我的記憶中珍藏,沉澱,化作此時入水的花瓣,一路遠去,卻從未遠去。
我曾擔憂,相遇太美,相知太感動,相別時亦不會太遙遠。 亦如這滿樹的花,開到最為絢爛時,便是荼靡時。
彼時的擔憂成了此時的現實,我一遍遍與心中默念:你的世界,我曾經去過;你的故事,我曾深切體會過。 這,便夠了。
在最深的紅塵中相遇,撞進彼此的生命,不經意間製造出無法磨滅的記憶後,卻又不留痕跡地各自轉身,遠去。
好在,你離去的背影,不在我的眼中。 如若不然,我怕自己仍善感不夠堅強的心,在你道出一聲“再見,珍重”時,會疼痛得無以復加;如若不然,我怕自小深深懼怕的別離,在飛機升起後的愈來愈遠,愈來愈淡中,那一刻會傾瀉而出,摧毀我所有的堅強。
你遠去,似桃花瓣瓣輕輕飛。
花兒,為春天獻了身;你,為真理獻了身。 花兒落了,來年可以綻放得更為嬌豔;你離去,再歸來,可以綻放得更精彩。
我期許,多年以後,陽春時節,青山綠水,你攜著佳人浩然歸。 還是舊時模樣,只是眼中少了憂傷,多了歡愉。 眉宇間淡了滄桑,添了希望;身影中無了淒涼,惟留絢彩。
我在桃花飄零時,守在你必經的路旁,只柔柔曼曼道一句:好久不見。
這漫天紛飛的花兒啊,飄落完最後一瓣,碾作泥的時候,是你轉身的時候。
你答應,有時間給我寫信,沒時間給我打電話。
那麼,再答應我,離去時別說那句:再見,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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