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魚灣＊ 　　　　　 　樓影暮色

391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我跟姊姊大吵了一架。累積多時的怒氣，在一次依人受傷之後，狠狠的爆發出來。 依人上了小一，有平常孩子沒有的文靜和早熟。套句游力欣常說的，"小兔子長大了也沒電啦..."

為了要找專題的資料，帶著依人上圖書館資料室成了最近的慣例。從學校接了她下課，帶她吃點東西，通常是她喜歡的魷魚羹，然後就到圖書館去，讓她挑一本想看的圖畫書，給她一本空白計算紙和彩色鉛筆，把她丟在位置上，她可以坐一下午。

"姨，我會乖乖，你趕快去讀書。"依人有次突然跟不放心的我這樣說。我從來就是告訴依人正確的親子關係在家裡才是可行的。我想她懂。可這裡是圖書館，不是家裡。

"依人，不是說好，在家裡才可以叫姨?"我看著她低聲說。看她點點頭，嘟起紅紅的嘴唇，也小小聲的回了我一句，"我喜歡叫姨.."孩子也許不明白為什麼要把稱謂換來換去，但我知道，她不喜歡人前的欺騙。她明白了什麼叫做謊言。

"姨，你做完功課，我們去找力欣哥哥好不好?"
"力欣哥哥忙，我們不要去吵他。"我幾乎是立即的說了這句話。我到底在逃避什麼，從來都沒有明白過。好幾次莫名其妙的遇見，度過舒服的幾個小時，都可以記憶很久，很久。我用了"舒服",那又是比快樂，開心又更高一層的境界了。快樂開心都是有大起大落的情緒。有開始就會有結束。可是舒服，除非到觸到痛處，要不然，那種感覺是會持續很久的。就是跟他一起散步到公車站牌，都是很舒服的。不管那時候是不是在下著大雨還是熱得要命。重點是，他是很真實的，自自然然樸素的陪伴著我和依人。也許我眷戀的是那種溫馨的氣氛，照顧依人久了，總有錯覺以為自己才是她的母親。而游力欣則有時無意中代替了依人父親的位置。姐從來沒有說過依人的爸爸是誰。爸媽也怪，說不問就不問。在我莫名堅持要把還是嬰兒的依人帶上來自己照顧的時候，爸媽也沒有攔我。

”顧衡衷，你自己幹得好事，好意思要爸媽幫你扛？”
”如果你不想或者沒有空自己照顧這個孩子，沒關係。我來照顧，我上去以後跟你一起住，這樣至少這個孩子還知道自己的親生媽媽是誰！就是那個生她可是不喜歡她要把她亂丟的人！”

我永遠記得那時候我指著姊姊鼻子對著他大吼大叫的畫面。那是第一次我敢這麼做，我想也許是最後一次了。那時總覺得這個小孩連媽媽都不想養她，那跟被丟掉的垃圾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