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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間，有一嬪婷少女吟著笑，蓮步輕移到我的面前，微微一欠身，笑道：「好哥哥，可久不見了。」

「妳......」熟識的面容，卻怎麼也想不起她的名字。

「呵呵，你可終於來了，有個人可天天盼著你來呢，來來來，先和我進去廳中吧！」語畢，少女不避嫌地拉起我的手正要往霧裡走去，可是佛門教律叫我忍不住甩開她的手，並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請自重。」

聞言，少女噗嗤一笑，道：「呵呵呵呵，好哥哥，怎麼現今這麼正經了？想當初你可是對我們這些姐姐妹妹們胡來著呢！」

聽見這話，腦海中忽然鮮活了起來，昔日的大觀園、眾多姊妹們，共創詩社、飲酒作樂.....還有記憶深處那位柔弱、水作的可人兒....到最後，還是讓她淚離恨天..

胸口一陣緊縮，疼痛地幾乎站不住...捂著心，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此時，原本妙齡少女幻化了個形體，並輕輕一嘆。

抬起頭，是他那僅有一夜露水的妻，她美麗的眼眸直視著他，那目光，沒有恨、沒有怨，僅僅有著 ─ 不悔 。

對於她，他並沒有愛戀之意，有的，也只是愧疚，愧疚讓她獨自一人替我孝養母親，愧疚讓她獨自一人替我撫養孩子.....但再多愧疚，卻也不悔。

對著眼前的她，深深一鞠躬，起身時，眼前人兒早已無影，只餘留一陣白煙，白煙退去，眼前出現一條青石步道。

略遲疑了會兒，還是舉步向前。但說也奇怪，眼前除了青石步道以外，並無其他景物的，但耳邊卻清楚地聽到熟悉的聲響 ─ 風吹過竹林，那蕭瑟寂寞的聲音。

忍不住停下腳步，想尋聲探去，但腳卻踏不出青石步道！每往前一步，便被狠狠地彈了回來。

坐在地上，忍不住閉上雙眼，心中，有些寒....

就再此時，臉上一陣濕意，一滴、一滴、一滴......帶著鹹味兒的雨水...

不曾忘卻、不曾斷情過的，就是這流入心中、刻在體內的淚珠兒啊！

此時，早已乾涸的眼眶，竟也溢出了淚：『林妹妹，妳仍舊再哭泣麼？』

抱持著一絲期待，卻又膽怯的渴望，緩緩地睜開眼............

眼前依舊是一片白茫茫，唯一改變的，只有身下冰冷的青石步道，漸漸地染了顏色 ─ 染上血的顏色。

彷彿想起什麼似的，猛一起身，直往那無限綿長的青石道奔去，可無論跑得再快，但好似仍舊趕不及一般！

『趕上！一定得趕上！』好不容易，眼前出現記憶深處的聖地 ─ 瀟湘館。

近乎粗暴地推開門，喊出那塵封已久的名字：「林妹妹！！」

但沒想到，眼前出現的，卻是年少的他與她，那時他們共躺在一張榻上，他同著她一起胡鄒、一起嘻鬧著。

但畫面也僅出現那麼一會兒，場景一轉，竟是無數個夜裡，她委屈難耐、悲傷落淚的畫面。

心一緊，正想前去時，場景又轉，竟是她臥病在床、心碎情滅地，將他送她的舊帕子一同丟入火坑。

見狀，他衝向前要去搶救，但一切卻消失無影蹤！

望著手中的空、看著周圍的白，他忍不住悲憤長嘯。

『還是來不及！！！終究還是來不及！！！！！！』

肝腸寸斷、心痛欲裂不及他此刻心思。

瘋癲也好、癡傻也罷，蹤然領悟一切皆成空，那此時此刻，又算什麼呢？！

不願金玉良緣、不願功成名就、不願光宗耀祖、不願一切都成空！！！！！

他只願木石前盟，只願木石前盟！！

他不願她只為他還淚，他要與她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我能不能也用一生的淚，換得妳歸來呢？』

可，來不及了。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遠處，傳來一聲長嘆。

尋聲望去，見是那一僧一道。

隨著風聲傳來的，則是那道盡一切世俗的歌聲 ─

『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



【 忘不了....真的忘不了.....一切....都忘不了..........】


※※

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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