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三十歲時,給自己一個很殘忍的要求和決定,這輩子,就算談戀愛也不要投入真正的感情。於是乎,我變成了一個很奇特的人。
總是在別人最在乎的時候,我是最不在乎的那個人。
總是在對方掙扎向我求取愛情溫暖的時候,我冷眼望著對方,心裡恥笑著自己,妳又搞掛人家了。
往年總是在生日時,默默的離開所有好友的身邊。給自己安排一個到很遙遠地方的假期,有時到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咖啡館。我給自己點了一杯淡淡不酸不太苦的飲料,加一塊蛋糕,買一本書,耗掉一個下午後,再緩緩地搭車回家。路上看到喜歡的,在這只屬於自己的日子裡,絕不手軟的買走。三天二夜的行程,會提早在半夜出發,到了目的地時,剛好早晨之際。跟著當地的居民一起到早餐店報到,看著當地的報紙後,再回旅社睡上半天,晚上再出來亂晃。
有時是三天二夜的假期,而一個單身女子的旅行總是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尤其到了海邊,或者是佇立高處之時。
曾被問過,『小姐妳還好嗎?』
我大笑地回答,『我很好啊。』然後趕快跑掉走開。
看來連一點發呆的機會也沒有。
我只是發呆,把心裡的事情,剛好一件一件地理出來,像壽麵一樣,一卷卷地理好,再讓陽光曬乾它的濕氣,再重新收進心裡的雜物櫃,一件一件鎖起來。
不要打擾我的發呆時間,也不要打擾我很沈默的時間,或許我不會很安靜,或許我正很努力地做一些事情,而你從背後看著我,正以一種很不合邏輯的方式,把一個碗移過來,又把一個盤移過去的時候,代表我的腦袋也在把一些事情移過來,再移過去。
旅行的結尾,我會想起一首很久沒聽到的歌。
在回到家門口前,把那首歌聽了好幾遍。
記憶力時好時壞的我,也總記得某些事情的片段。閒散在家的日子,剛好讓我可以整理家裡,順便把書全翻一遍好好讀幾回。
對愛情的悸動我停留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在輕手斷送自己的幸福的時候。
記得有一個假日的下午,我們不知道為什麼事在爭論。我很認真地告訴你,沒有人永遠屬於另一個人,我們是獨立的個體,因為你是你,我是我。
你跟我用很嚴肅的口氣跟我說,『我是妳的男人,不管妳怎麼想。』我站在往二樓木板樓梯上,望著坐在沙發上的你。
這是你的家,你的一切。我是目前進入你生命的女人。這個房子是你愛的擺設,有屬於你的一切物品,一一點齊,有你愛的特色衣服,有你想好的傢俱的安排,還有你習慣的生活模式。
我這時不禁聯想起,我的衣服還放在你二樓和室的椅子上,等假日一過,我會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讓你在晚上送我回家。
然後我們繼續期待下一個周末。
這時,你站起身往我這裡雙臂打開,給了我一個緊緊的擁抱。
那時心裡一陣很多很多的苦從咽喉裡冒出來,苦得連口水也吞不下去。不知怎麼回答你,是要說,你想得太早太快太急,還是我對自己太沒信心?
這句話對我的殺傷力有多大,大到那時我只有一個念頭,逃跑。
你急急忙忙地把你的生命託付在我身上,你急急忙忙地想把未來建構在一個這樣的我身上。我很脆弱,對感情沒有信心,我對自己的未來的信心也沒有。我也懷疑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力量,也能驅使自己再新擁有有愛人的能力。
我會偷偷買了一張機票,偷偷地跑去一個未曾去過的國家,把自己藏起來,好好自己舐一舐自己的傷口,跟自己說,沒關係,妳還可以,妳還有幾分堅強。過幾天回台灣的時候,妳又是好好的一個人了。
然後再度踏上了台灣的土地之時,我會跟以往一樣,在等回台北的客運出口,跟收票的先生閒聊十分鐘,搭上一根煙,給自己十五分鐘的時間,等下一班客運回台北。
那時,又是一個包紮得凌凌落落的自己了。
而人生,總有許許多多的小意外,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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