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澡時,突然靈感有一些湧了出來。
看了一篇文章說,藝術家不能愛上藝術家。好極端的想法。
崇尚藝術和美學的人,總是對一些事物有相當程度的執著。
最近,他總是放任我寫著我和他有關的故事。但為了隱密和保密,更加顧及感受,有些片段我總是在隱私設定上一再又一再地確認後,才敢按下『確認』鍵。
每一段,每一句話,有時是半夜時一根煙一口藥地寫下來。犯疼了,家裡只有一隻狗陪著,她盡心盡力地在我房門口趴著睡著,就等我上床,她才能安心地睡到天亮。等我寫夠了,我起身時她便驚醒,用著大大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好像在問我:『要睡了嗎?我在等妳。』
拍拍她的頭,呼喚著。『來,來去睡覺,開冷氣好嗎?半夜妳要出去尿尿抓抓我的手,我給妳開門就是。』
藝術家當然不能愛上藝術家。
極端的平衡點上永遠只有自己舔傷口才知的鹹痛。
他不會看到我最近在瘋狂亂寫的東西,因為那是只有我專屬的傷口,自己的無限放大。
我是愛情的藝術家,用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孤寂,寫著只屬於自己的故事。
只有在舞夜時分醒來時,醒來看到他在枕頭上的睡相,幫他調整好枕頭,叫他睡靠中間一點,在肚臍上蓋好被子,怕他熱,讓他腳就光著,怕他鼻子不舒服,忍著不抽煙。把電視關了,燈開到最小後,確定他的姿勢不會起床時腰酸背痛,撫過他的肩,他的背,他的頭,等到再度打呼時,才能平躺下靠在他身邊,以不壓迫到疼痛的方法,跟著一起熟睡。
夢裡,一個紅紅火火的太陽在我眼前雄雄燃燒而起。我醒來後,覺得十分寒冷。安心的是他仍在身邊,抓了他的胳臂,抱緊他,『對不起我做惡夢。』
他似乎被我弄醒,環抱過來,『沒關係。』回抱著我,然後二個人熟睡到早上十點半,直到他的手機響起,客戶跟他確認晚上的行程。
藝術家當然不能愛上藝術家。
一種流浪和自我放逐的基因是始終流動對美學的追求和保持良好距離的最佳武器。
我不介意和他分享關於心事的席慕蓉,名叫『四十歲』的那首詩。
那是我的事情,那是我自己要善待自己的功課。
沒有愛的人生,是無法成立的。
而充滿了太多愛的人生,是自我毁滅的。
無法自我掌控的大火,只會自己燒死自己。
偏執地想,過去有多少人愛著自己,自己也不是只有淡淡的一句,『這個人我真的不欣賞。』就此斷絕那個人的愛情,意無反顧,連想加入我的生活也無法。
You make my infected completely.
這句英文我想說好久。
你讓我的殘缺變得完整。
傷口就在哪裡,沒有什麼好再去銓釋,更沒有什麼好再去分析過去與未來的可能性。就算今天溫度直撲三十五度,我仍然感覺到秋天是來了一樣。一直變化的感覺,是一種快活。
厚厚一疊的病歷表,在台大顯得無用。只有一張在國泰的紙張和幾張X光片,便說明了藝術家的生活不如想像中的那般美好。與藥為伍的日子,加上最近與疼痛為伍的感覺,急遽退降的酒量和煙量,我就拳著右手往右下肚脇裡壓下去。
我害怕再度麻醉,我也害怕一個人上了手術台後,醒來身邊沒有人。
但藝術家不能愛上藝術家,因為寂寞才是創造力的來源。
這樣自己深嚐的感受,真的得一個人。
他給我看的一首詩我只記得一句:『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望著他後腦杓的黑髮加白髮相摻其間,這個人的腦袋是裝著色彩和文字和影像的。
我的腦袋裡只有塞滿了許多一閃即逝的思想。
只有在半夜裡突然奔放的情欲,沒人懂的愛情的專屬美學。更加證明,藝術家不能愛上藝術家。
在廚房裡終於熬上一小鍋清稀飯,撒一點鹽巴,稀稀呼呼地吹涼了。
等等它就是藝術家的感情滿瀉。
不要太濃厚,不要太深遠。
重量有點重,也不見得距離的長遠。
該死的,刪了我的照片好嗎?那天實在臉色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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