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會說話。
雖然我的工作是叫人面對鏡頭做出各種我想要的動作,做出我想要的效果。但是我自己對鏡頭是很膽小的。
(偵訊中斷)
(此時陳先生要求出去抽一根煙,為了安全和相關的考量,我們還是讓他在室內點煙。我同時差派較資淺的同事出去買幾杯咖啡回來。
已經審訊過了一段時間,我感覺到脖子和肩膀之間十分僵硬,也點了一根煙,並把空調開大。
他看起來很高很瘦,一頭長又細捲的黑髮,和隨性打扮穿著,藝術家的氣質。這讓我想起來十年前和老婆拍婚紗照,替我們掌鏡的攝影師,長像不像這個德性。
不過還好不是他,否則以我這種五短身材,加上不帥氣的臉,難保妻子不會丟下花束,跟他私奔而去。這是很大男人,而且很荒唐的想法,雖然在腦海裡不停想像這個男子和我老婆如果在一起的劇情,但是我的工作還是要繼續。
同事買好咖啡進來,拿了一杯給他。
他很客氣地點頭致謝,不加奶精不加糖地拿著便灌了一大口。
我不喝苦的,很沒用地加了一堆,才敢啜一口。
示意同事回到座位,繼續錄影。)
我不知道他們有哪些人。但是我那一天遇到那個叫徐文姝的以後,知道了一些細節。
說謊的人是楊依偉,真正背叛徐家的人,是楊依偉。
我保證我以下的內容是真實的。
四年前我和沒有失憶的毛小姐,是婚紗攝影公司的同事。我和她是很要好的朋友,那時很喜歡她那種無拘無束的個性。我是單親家庭的小孩,沒有兄弟姐妹,父親在美國也有自己的家庭,於是我和淑薇感情很好。我羨慕她的家人多,每個人都關心著另外一個人,你懂嗎?彼此的關係不管多遠,都是緊密著。
我好喜歡那種感覺。就算你到了天涯海角,你到了一個沒有電話,沒有手機,沒有任何能聯繫外面的地方,他們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無形中有一條線,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你會頭也不回地回到他們身邊。
可是我一個人。我的母親旅居歐洲,她有自己的生活,對我的關心很少。
對不起我離題了。
那一天淑薇感冒剛好,她不想出門,我自己去了習慣的老地方,想去喝幾杯。那一天我遇到了徐二小姐,也就是徐文姝。我們有聊天。
內容沒有什麼,因為人很多,音樂很大聲,很擠。
喝完了酒,大概是十二點多吧。她提議去走走,我也同意了。
後來去了山上,她主動,對。是她主動,她自己靠過來。
但因為有別人在。(我問:別人是誰?)
別人就是那個後來出現的司機,她叫他小張。
她又要求再喝酒。我們去了一間旅館,買了一瓶威士忌,我們在房間裡說話聊天。(我問:沒有做別的事?)
沒有。我沒有。我只是覺得她很黏人,很討厭。但因為被載上山來了,只能等天亮再回家,而且她喝得好醉,再怎麼樣也不能丟她下一個人。(我問:所以你不知道她是徐家的人?)
有,有懷疑。因為我覺得她和她的姐姐很像。不過我也只看過她姐姐一次。那一次是這樣的。
我在想,我應該我如何回到台灣,又遇到了淑薇的經過描述一下。(我提示:記得講日期。)
我盡量。二年前我回到台灣,因為在美國過得很無聊,就回來台灣。那時是冬天,我把自己的重型機車修好以後,就出門,也想順便去找她。但工作室那時已經關閉,房子也賣掉給了別人,做美容工作室的樣子。那時看到已經掛了招牌要出售。
我打了她的手機,號碼換了。
(我問:這二年你為什麼在美國?)
喔,我在美國旅行,去了南美洲,也去了加拿大,我有美國護照,所以去哪裡都算方便。
(我問:沒有想要回來?)
有,有想。但是我父親希望我待久一點,他癌症二期,身體不好,也希望我接手他的事業和工作,我那時努力了很久,但還是無法適應。
(我問:所以你二年後回到台灣?)
是,父親過世後,我就回到台灣了。
(我問:你現在有存款嗎?)
有,我銀行裡還有二千多萬,基隆還有一間房子,目前台北的房子在繳貸款。
好,先說我回到台灣後,找了很久,一直找不到淑薇,另外也在找工作,工作一個月後,就遇到淑薇了。可是她完全不記得我。
(我問:她那時在哪裡?)
那時她站在路口,我騎摩托車。
後來我拿出照片,一直說以前的往事,她才相信我是她認識的人。
(我問:什麼照片?有什麼證據嗎?)
這裡。有照片,還有她放在身上的鑰匙中有一支是我基隆房子的。
(我問:你跟以前的毛小姐除了朋友,還有什麼關係?)
情人,很短暫的男女朋友。我跟她有回去她台南的老家。玩了幾天。
(我問:有發生關係嗎?)
有,只有一次。
(我問:後來呢?)
後來我回台灣,遇見她後,我們才真的變成情侶。嗯,她和我在一起。
(我問:你認識許磊嗎?)
不認識,我只看過他躺在床上,那一次也是為了想讓淑薇回復記憶,有看過他,在一家療養院。那一次是很意外,我們接到了一個通知,有個叫楊依偉的人,來找了我們,他說淑薇是他的太太,因為失憶她走失了,而且他說了一堆以前的事,我和淑薇,才看到了變成植物人的許磊,和那個叫徐文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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