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在一個荒涼的城市裡,有一個小小的旅社。這個旅社一直有一間房間,沒有賣出去。
櫃台的服務人員總是把鑰匙放在最隱密的地方,每天固定時間請房務人員打掃房間,更換乾淨的毛巾,補上充備的用品,並且在中午把窗簾拉開,在天黑前再全部拉上。
或許這樣的行徑太過怪異,這樣的舉動引起了不起人的揣測,更引來許多好事者繪聲繪形地猜想,幾年下來,竟有好幾個版本的靈異故事出現。
而這家旅社的老板總是微微笑著,點起一根黃長壽,坐在櫃台後面,眼巴巴地看著門口,等待少得可憐的客人上門。
但往往能有客人總在星期五到星期六二天,那些阻街女郎領著嫖客上門,用皺巴巴的鈔票付了休息費,拿了扣著大大長長的壓克力門牌上樓。
怎樣的靈異故事呢?有人說那好幾年前旅社一場火災,有人被燒死在裡面,還是一對情侶,陰魂不散,每天都在那一間房間開門、關門,轉動水龍頭,甚至打了內線給櫃台要求服務。
另一種版本是有妓女被殺死在裡面,但一直找不到她的頭,她就飄在那個房間裡,死不肯走,老板只好每天應付她,讓她在裡面做怪。
還有很多版本,但在此實在太過無趣了,反正在這城市裡,總有一堆人好奇一堆與他們無關的事情,畫蛇添足一番,聊以充實無趣的生活。
我是一個找不到工作的離婚婦女,帶著一個二十歲,等著當兵的兒子。按著報紙來了這一家旅社找工作。事實上呢,薪水還算一般水準啦,做一休一,另外一個是做得更久的老歐巴桑。她那一天領著我跟我說掃把,抹布,水桶放在哪裡。順便跟我說晚上在哪裡睡覺,如果有客房需要,我要起床應付客人,及時把毛巾或把保險套送過去。
老板是一個中年男子,大大的肚腩,永遠不會中斷的煙就在手指上挾著,燒著。不甚介意任何聞到他的體味混和著煙味,還有他頭頂上的過期髮油。旅社的櫃台約到肩高,白天是一個約四十歲的女人,晚上就換了另一個中年男子。有時我會看到晚間的櫃台在那裡用電湯匙煮上熱水,泡點熱茶,或者泡麵。
其實我很不太清楚過去發生了什麼事,老板總要我在早上早早起床,打理那一間房間。我覺得很怪,為什麼明明沒有人住過的房間,都要我早上打理一次。記得有一次吧,我那天感冒,人很累,胡亂打掃,只是掃掃地,就把房門帶上。到了中午,老板用他的魚眼看著我說,妳沒打掃那一間!我有看到!
我很驚訝,連忙道歉衝去那房間趕快全部整理。
當我打完時,正要關上門,一轉身,倒吸一口氣。老板自己親手沏了一杯茶,自己從走廊那一邊走過來。我好奇極了。又很想問,但又怕挨罵,我又是新來的,於是只好把疑問壓在心中,等明天另一個歐巴桑來再問吧。
過了二星期,我早上在自己的休息室醒來。休息室正好臨近那一間怪異的房間。
我聽到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對話。
女:好久沒回來了。
男:好想妳。
女:我很難回來。你多體諒我。
男:我知道,我天天等妳回來。妳回來一下,就算一下我也很高興。
男:要呆久一點嗎?我有天天打掃妳的房間。
女:不了。我等等就要走。你好好保重。
男:我等妳。
我偷偷打開門縫,看見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往樓梯走去,她的身後是一個年輕男子,他依戀地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喪氣地轉過身來。如果我的視力沒問題,那是起碼年輕了三十歲的老板。
那一天早上我依然自動自發地打掃那一間房間,這一回我很注意,是否有人使用過裡面。
但什麼也沒動。
不過,那一杯茶有一抹紅紅的口紅印,有個女人呷了一口,那個顏色是絕頂紅色,深紅到一種很美的顏色,感覺得出來這種口紅的質感很好,能夠均勻地把顏色貼附於脣上。
早上另一個歐巴桑來了。
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鼓起勇氣開了口。”丫桑,為什麼我們每天都要打掃那一間?明明沒人住!”
那歐巴桑露出了一種很神祕的表情,把我拉到一邊跟我說,”跟妳說,這件事不要跟別人說,妳以後都不能說,知道嗎?”
”喔。”我張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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