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沒有紀錄自己心情的轉變,以及對事情的看法,忙碌是推卸的好理由。可是,現在能暫時放鬆、停下腳步,始感到心裡的失落。這種失落感,長期反覆上演著。
前陣子寫了一封電子信問候曾暗戀多年的男子,告訴他:「…我現在很好,偶爾想起你,你好嗎?那天生病由室友陪送醫院,讓我想起你也曾在我半夜不適,送醫急救時,趕至醫院陪伴、照顧我…。」他隔天就回覆我的信:「…我很高興現在的妳過得很好,我也很好。放輕鬆些,不要壓力太大,只要今天比昨天進步就好了,真的,這樣就夠了。…除了大氣,沒有人能給妳壓力。」看到最後一句「除了大氣,沒有人能給妳壓力。」我不禁泫然欲泣。原來你還記得你曾勉勵我的這句話,這句刻在我心上的話。只是現在的我,不再像當初因著這句話對你迷戀執著,反而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在心底渲漫,藉由淚水自臉頰滑落,我知道我能夠坦然面對你,能夠從容釋然。
當時我沒有立刻記下感動的心情與釋懷的輕鬆,遲至今日才提筆記之,有些感覺,悄悄消失了。理性與感性交互消長,即使同一件事、同一個人,我無法再次感動如昔,就像我的歷史教授告訴我的:「往事的其中一個特徵就是『一次性』,它只會出現一次,且一去不復返。」往事包含很多,即是你對我而言,聯絡使我們仍是現在進行式的朋友,情感的部分,是逝去的往事了,我偶爾會想起,卻不會太懷念。你只是永遠存在於我年輕時美好的記憶中。
人生的聚散離合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嗎?我們太渺小,卻一直將自己想像得太強壯。那天,我在散步途中停下腳步,蹲在路旁,看花草因風輕拂而款款搖擺的姿態,那一刻突然很感動也很感嘆,感動於生命的堅韌,也感嘆於為何人不像花草,那麼自然、那麼隨性、那麼無礙?我們用往事與記憶將自己鎖住,拿塵俗凡情縛己,久了,忘記了自然、快樂,偶爾復得,如獲至寶,其實那是我們本來就有的。我也是將自己困限於小情小愛中,也是屢次經歷聚散離合後,才終於懂得一切隨緣就好。花草隨風搖擺,卻不會要求隨風飄揚;今天的風吹過就過了,明天自然有其他的際遇,不必執著地問:「為什麼不是昨天的那陣風?」
經由磨練、經歷才能淬煉出人生的智慧,所學的「中正和平」、「溫柔敦厚」才不會只是紙上的記載。
蒼茫人世中,悲歡離合不勝枚舉,知道哭笑不得後,才明白中庸才是最適合的方式。當感動時,我依然感動落淚;當哀傷時,我不要求自己故作堅強。我只要自己隨性自然就好,哭過、笑過後要能恢復,歸於正軌常道,若陷溺其中、不可自拔,易導致沉淪墮落。
想起蘇東坡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我在操場跑道邊望著日落後滿天彩霞與深綠淺綠金黃灰白相間的遠山,怡然自得的清喜盡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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