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Let’s Go 長假之後的重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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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二上班時，就有兩位病人狀況不佳，好說歹說都不願意去住院（其實是三位，其中一位安養中心病人，我看了一眼，就跟同事說，送急診），我只好硬撐著進行洗腎療程。心想，過了一星期，地雷應該拆彈了，今天的班會好上一點吧。

 

結果，沒有。

 

一進洗腎室，同事就說，幫我評估一下這兩位病人能不能上機。

 

病人一，咳嗽呼吸喘好一陣子，叫他去大醫院看胸腔科門診，他總說，去過了，檢查沒大問題，胸腔科醫師叫我水脫乾一點就好。這陣子，病人血壓越來越低，也越來越虛弱。上星期六，總算願意去掛急診，抽了1000毫升肋膜積水後，被急診放回家，今天早上騎摩托車來時，無力跌倒。

 

我到床邊看他，忍不住唸他，你為什麼不住院? 病人上氣不接下氣，委屈地說，急診叫我先回家，星期二再到門診看報告。

 

迅速思考一下，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不洗，再把病人送回急診，但他很有可能又被急診請回家。二是洗，然後把鮮少出現家屬叫來，洗完之後立刻去門診，專科醫師應該會收他住院，做詳細檢查。最後，我選擇洗。

 

病人二，拒絕任何乳癌治療，洗腎好幾年，堅持用Hickman導管。最近，三不五時呼吸喘，偶爾發燒，去過大醫院急診，但婉拒住院，我們只能貧血時輸血，洗腎時儘量脫水脫乾一點。她昨天下午又發燒，呼吸喘，來看心臟科門診，小醫院心臟科醫師收她進來住院，用上強心劑和抗生素，可能昨天狀況很緊急，還簽了DNR。

 

不同於病人一孤零零，病人二有一位孝順兒子隨伺在側。

 

我到病房瞭解病情時，兒子憂心忡忡說，媽媽半夜再度發高燒很喘，打了退燒針，現在稍微舒服一點，能不能明天再洗腎? 本想順著家屬意願，但看一下報告，三天沒洗，鉀離子已超標，X光顯示肺門擴大，快積水了。

 

走進病房看病人，她雖然呼吸急促，仍舊努力擠出燦爛笑容，握住我雙手，說，我就知道今天是妳上班，我現在好多了，我要上去洗腎。之前上班遇到這位病人，她總是張開雙手，和我掌心對掌心交握，開心打招呼，她跟我說過好幾次，我好喜歡看妳笑咪咪，好深緣。自從成為跑龍套醫師後，很少有病人對我這麼熱情。

 

今天不洗，晚上有可能會更喘，感染源還沒查出，一洗可能又畏寒發燒，但，病人笑容和母子間深情給了我膽量，洗吧。

 

多虧老天和護士小姐幫忙，兩位病人都平安完成療程。一位洗完腎後，在家屬陪同下去大醫院看報告，一位洗完腎後，回病房，繼續抗生素和強心劑治療。經歷早上駭浪，下午掉血壓的抽筋的…，都算小事一樁了。

 

下班前，同事們跟我互相打氣，我們都開心順利完成今日工作。開車回家路上，緊繃一天的情緒，鬆懈下來。我突然想起許多跟我有革命情感的老病人，跟他們的溫暖互動，如電影畫面一幕幕浮現，但，同時間，我也感受到病魔不可小覷強大力量。一剎那，悲從中來，濕了眼眶。

 

我全心全意懇求病魔，即便無法痊癒，最少最少，讓他們少一些痛苦。

 

上班壓力大，下班後，常常需要用甜點療癒疲倦的心，結果越吃越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