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七科科目的功課
減少了我和灰的碰面次數
其實
還有其他原因
‧媽媽說外面壞人很多 晚上不準出去
‧最近天空不做美 常常下雨 偶爾括風 飛行會很不穩定
‧樂團要比賽了 需要練習 整團在校待到七、八點
‧突然不知怎的 一直處於累之狀態 早早就倒頭大睡
‧隔壁搬來一個家庭 老爸老媽常吵架
大女兒每晚都在後面的空地 與一名男子擁抱
小女兒好像從來沒出過門
其實
只是沒時間
忘了要飛
只是沒了動力
懶得飛
想了想
我好羨慕灰
在天上
那白雲裡
一定很自由
沒有功課要寫
不需要早起上學
沒有媽媽的嘮哩嘮叨 「你給我去打掃你房間」
沒有爸爸的「給我倒杯仙草蜜來」
不會聽到哥哥的「走！跟我一起去打球」
也不會有姐姐的「喂！我在叫你啊！快給我出浴室！」
更不會有弟弟大叫的問
「教我這題數學嘛！你教我的話，我的戰鬥機給你玩嘛！」
or 妹妹硬拉著手 拖著你走
「我當媽媽，你要當什麼？我們來玩扮家家酒喔！」
我還不太確定
天上 是不是永遠都是晴天?
「是誰?」 我穿起外套 走向門
晚上十一點三十九分
我還醒著
刺鼻的綠油精味飄散在空氣中
為的是 讓睏睏想睡的我醒著
晚上十一點三十九分
我會醒著
基於剛剛說到的七科功課理由
這時候 每天這時候我都醒著
「是誰?」 我懷疑著
有誰會這麼晚來敲我家的門
難到是街上的酒醉男人想跟我借廁所 順便睡覺?
或是樓上的張太太又跟她老公吵架 妝花著的來找我媽哭訴?
難到是隔壁的那新鄰居要來問我們 知不知道他們大女兒在哪?
或是最不可能的：幾隻小惡魔、怪物來跟我要Halloween糖糖?
出乎意料之外 是灰
「好久不見啊！夜」灰笑笑的說
「你怎麼來了?」我邊問邊把灰拉近屋內
他的灰翅膀不畏懼的展開著 身上的衣物有點破破舊舊
「你..在幹嘛啊！你不怕被發現阿！快把你的翅膀收起來！」
我緊張得將大門關起來。
灰的外型看似憔悴，衣服髒亂，全身濕答答，灰色的翅膀壯碩有力的展開著。
「呵呵。」 他嘻皮笑臉，完全都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你怎麼會來?」我將他拉到客廳，示意要他坐下。
「沒啦！就想你嘛！」他嘟起嘴，眨了眨眼，「就..有件事要跟你說。」
我從櫃子裡拿出深綠的毛巾，遞給灰。
顫抖的身體，微微發紫的嘴唇，
灰這次的不預期拜訪，一定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說。
我在廚房燒了熱水，拿出那罐前幾天才買的阿華田，
熟練的泡出兩杯加了溫牛奶的熱可可。
「這是什麼?」灰指了指那深咖啡色的液體。
「阿華田。喝喝看！」我催著。
灰聞了聞手中熱的冒白煙的熱可可。喝了一小口。
「哇！」
「噓！我媽睡了！」
「這是什麼阿?好特別喔！跟多多爾好不一樣啊！
這種味道..要用什麼形容呢?」
「甜?」
「嗯嗯！是是！甜阿！好好喝喔！
夜阿，下次你來找我的時候一定要帶這什麼
花天的東西給我耶！呵呵呵。」
「是阿華田。」
說完，他開使大口大口的喝。
「夜，為什麼這東西這麼好喝呢?」
「灰，因為這不是用雲做的。」
幾分鐘之後，灰咕嚕咕嚕的喝掉阿華田。
「夜，我還可以再喝一杯嗎?」
「一天一杯就夠了。」
「灰，你來是有什麼事?」我問
「你這麼久都沒來找我，所以我就來找你囉。」
「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如果你被誰發現，
你知不知道你會被抓起來，你會被抓去測試，
你會被關起來，久久都無法回天上，喝不到多多爾，
蘋老太太跟雲長老會沒人陪！我會自責我自己，
我會變的更孤單，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想要失去你，
不想要讓人類的自私心利用你，不想！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多危險！」我激動的快要哭了。
那眼淚要掉不掉，眼睛滿滿是淚水。
或許，原因是因為我害怕他被人類發現。
或許，原因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他被人類利用。
或許，原因是因為這幾天我想灰。
或許，原因是因為不想失去，這麼一個天真可愛的好朋友。
沒人陪我飛，陪我聊是非，
陪我觀察地球的旋轉，
陪我在海上蜻蜓點水，
陪我偷偷站在飛機上面。
「好嘛..夜，別生氣嘛！」灰又嘟起他的嘴。
「夜，我最近真的很無聊嘛！魁達先生下來了！
你知道吧?魁達先生的六個月期限到了，
他必須下來地球一趟，他說所有的樹和草都在請求他快下去，
他們快渴死了！」
「是阿，就是因為下雨，我無法飛上去找你嘛！」我喃喃的說。
「喔對阿！剛剛我下來的時候阿，風大，雨也大，好難飛阿！」
他指了指他羽毛有點亂的翅膀，又是一陣嘻嘻笑。
原來這次灰的拜訪，是跟我說魁達先生到地球了。
我們聊到差不多三點多，我才送灰回家。
外面下著毛毛細雨，路燈靜靜的站立，照著那孤寂的柏油路。
安靜，又帶著那微風吹彿著樹葉的聲音。
然後，兩條灰色和白色的線，消失在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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