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撮合 金凱瑞、卡麥蓉狄亞茲玩小遊戲
忙完「色,戒」後 將鎖定好萊塢天王、天后同譜情愛
記者葛大維/台北報導
李安貫徹「一中一西」拍片原則,忙完梁朝偉和王力宏演的華語片「色,戒」之後,下個計劃可望是撮合好萊塢天王金凱瑞和天后卡麥蓉狄亞茲再度同台的愛情喜劇「小遊戲」。
美國知名「綜藝日報」(Variety Daily)昨日報導,和李安合作多年的美國製片詹姆斯薛默斯(「色,戒」編劇之一),將讓早就籌備、一度暫緩的新片「小遊戲」(直譯A Lit-tle Game)復活,邀李安執導,由製作「斷背山」、「色,戒」等片的美國Focus公司製作。
「小遊戲」根據法國舞台劇「A Little Game of Consequence」改編,電影劇本描述一對住在紐約布魯克林區的情侶,雖然已訂婚,卻突發奇想,計劃和朋友開個玩笑,不料滿天飛的流言,爆發誤會,差點讓他們分手,面臨感情的考驗。
「綜藝日報」報導,「小遊戲」將邀金凱瑞和卡麥蓉狄亞茲合演,不過邀約來得太突然,兩位大明星還要考慮劇本細節等問題。如果他們落實演出,將是兩人繼1994年轟動全球的「摩登大聖」之後,再度同台合作。
李安的弟弟李崗昨日聽到李安下部西片的計劃,表示日前去上海探班時還沒聽李安提及。不過據李崗了解,「色,戒」近期殺青後,光是後製可能就要做到暑假,預定10月在兩岸三地上片宣傳,似乎不太可能像「綜藝日報」說的今年10月就拍西片。
李崗表示,李安拍華語片比西片更累,「色,戒」像「臥虎藏龍」一樣,幾乎又拍掉李安半條命,李安接下來最需要的是休息,調養身體,而依照李安近年習慣,「色,戒」之後應該會拍西片來調適。
Focus公司在最新期的「綜藝週刊」(Variety Weekly)上刊登巨幅廣告,準備在今年柏林影展上出售包括李安製作及導演的「色,戒」,瓦昆菲尼克斯和珍妮佛康納莉合演的「Reservation Road」等新片,但廣告片單上尚未列出「小遊戲」的訊息。
【2007-02-03/聯合報/D1版/影視體育Stars】
------------------------------------------------------------------
全面破解<色•戒>:從張愛玲到李安的百年塵埃
2007年02月01日16:49 中國新聞網
“斷背”之後,當全世界影迷仍沉迷在兩個西部牛仔的“生死兩茫茫”中不可自拔時,李安卻已揮別短暫的輝煌,迅速投入下一部電影《色•戒》的拍攝。影片改編自張愛玲同名短篇小說,是李安的第十部電影長篇作品,也是他繼2000年大獲成功的《臥虎藏龍》後再度回歸華語電影創作的“蓄謀”之作,可謂意義重大、充滿誘惑。
儘管是華語片,但有著好萊塢投資背景的《色•戒》自開機以來在方方面面都嚴防死守,片場、造型決不洩漏,令全亞洲乃至全世界的狗仔隊都望“色”興歎。記者和影迷們也都急於一窺玄妙,想瞭解李安大師這一次又將如何驚世駭俗。在影片即將殺青的1月21日,片方終於安排記者探班,曝光三大主演梁朝偉、湯唯、王力宏的現場造型,以及耗鉅資搭建于車墩影視基地的“1942年的南京路”。在對身穿戲服的三大主演進行過簡短介紹後,李安接受了我們的專訪,全面破解萬眾期待的《色•戒》。
從張大師到李大師:變與不變
從張愛玲的《色•戒》到李安的《色•戒》,從逗號到分隔號,代表著兩位大師的變與不變。張愛玲的原著本來就是按照電影化的場景,用插敍、倒敍的蒙太奇手法寫成的,本身就可當作懸念迭起、波瀾叢生的優異劇本,但僅是單純地插敍、倒敍的話,就結構而言,在今日已不算什麼有新意的電影形式,對“華人之光”李安而言,就更要找到屬於自己的獨特語境、質感與結構了,而且原著除了對王佳芝和易先生著墨較多外,其他人物(鄺裕民、梁閏生等)都是一言帶過,有的甚至只提了一下名字,落實到電影中,便不能如此符號化了,需要有血有肉,無論是配角還是主角。
從演員陣容來看,王佳芝=新人湯唯,易先生=影帝梁朝偉,鄺裕民=偶像王力宏,易太太=影后陳沖。另外,庹宗華和蘇岩也將出演原著中一筆帶過的角色,前者可能是易先生的副官、鄺裕民的老鄉,後者則可能是王佳芝的女同學。
《色•戒》原著:小女人暗殺大漢奸
李安聲稱《色•戒》才是張愛玲最好的小說,於是很多人響應大師號召,追看《色•戒》,卻發現這篇發表於1979年的短篇小說在文字方面一改張愛玲以往的頹靡奢華,甚至冷冽、晦澀,惜字如金,卻又信息量極大,初看之下,讀者很難進入情境,儘管是短篇,卻比長篇看起來還要累。記者反復閱讀《色•戒》原著,不妨在這裏為大家奉上通俗版的故事梗概。
日偽時期,廣州淪陷,嶺南大學遷至香港,小美女王佳芝是話劇社的骨幹分子。漢奸易先生隨汪精衛來到香港,王佳芝的同學鄺裕民跟易先生的某個副官是小老鄉,無意中得知消息。熱血青年們心血來潮,決定設下圈套謀刺易先生,最終選定王佳芝施展美人計靠近易先生。
王佳芝本質上不過是個小女人,她暗戀鄺裕民,內斂、克制的鄺裕民卻對她無動於衷。“美人計”可是要玩兒真的,儘管本質上不過是小青年們的熱血遊戲。原本純真的王佳芝為了“腐蝕”易先生,不得不提前培養“性經驗”,為此,與有過嫖娼經驗的同學梁閏生髮生關係,一切原本都是為了“救國鋤奸”啊,可王佳芝卻遭到同學們的竊笑,反倒是跟又老又禿的易先生在一起,才能獲得內心的宣洩與解放,“因為一切都有了個目的”。
不曾想易先生突然返回上海,暗殺計畫流產。珍珠港事件後,學校又遷回上海,王佳芝卻留在了香港,因為她不願再面對過往。兩年後,同學們卻再度向她發出召喚,讓她到上海完成未竟的暗殺事業。
小說展開在王佳芝來到上海後,以“麥太太”的偽裝身份出現在易太太及其“閨蜜”們的牌局上。王佳芝要在今晚假借“修耳釘”的名目把易先生騙到暗殺地點:珠寶店。她惴惴不安,藉故離開,在南京路上的咖啡館等候易先生。在焦慮的等待期間,從前的種種複雜心緒掠上心頭,王想起與易的種種曖昧情景,以及這兩年的經歷,內心五味雜陳、徘徊不定。易先生終於來了,他儘管心狠手辣、老謀深算,卻也想不到眼前這個跟自己暗渡陳倉了兩年的小情人兒會是刺客的佈局。
兩人終於來到珠寶店。一路上王佳芝都在思忖易先生是不是真的愛過自己,想的全是小女人那些患得患失的小心思,跟什麼國仇家恨全無關聯。珠寶店外,刺客隱身。王佳芝內心無比焦慮。在易先生低頭為她挑選戒指的一霎那,王佳芝從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感受到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愛”,於是在緊要關頭示意易先生快走。大漢奸心領神會,腳底抹油,拔腿就走。
未幾,南京路被封鎖。某個參與謀殺行動的熱血青年被捕,馬上招供。不到晚上十點,除了一條漏網之魚,暗殺團成員全被處決,包括王佳芝。易先生回到家,太太們還在打麻將,吵吵著要讓他請客吃飯。易先生不動聲色,心裏卻在想著王佳芝。易先生覺得,這個女人真是“愛”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可他必須殺她。在太太們的笑聲中,易先生靜靜地走出房門。
上海1942:被複製的幻境
在見到李安之前,記者帶著種種疑問參觀片場。1942年的南京路及其周邊街道被整體複製重現,耗資2000萬以上。記者此前也曾參觀過其他跟“上海舊夢”有關的電影片場,這次一經對比,粗糙與精良、局促與大氣便立判高下。作為《色•戒》中的主要場景之一,平安大戲院門前停滿了黃包車,謀殺分子最初便隱匿在劇場裏。從對面的繁華街道走來三三兩兩、各式各樣的舊上海女子,即便是群眾演員,她們的髮型、行頭乃至姿態都一絲不苟,一下就把記者拽回了65年前的老上海,恍惚之間,不知是夢非夢。
李安終於率領梁朝偉、湯唯、王力宏亮相,又把記者拽回現實。李安臉上仍然帶著他那熟悉的謙恭溫和的笑容,他向記者一一介紹演員,稱梁朝偉是“所有導演的夢想,是我做導演以來,最愉快的合作夥伴”,稱湯唯是“千山萬水、千錘百煉選出來的‘神秘女郎’,希望大家對她多多愛護、多多提拔”,對王力宏的評價則是“最大的驚喜”。
備受關注的湯唯臉上始終掛著“40年代的微笑”,身姿也保持著淑女的婀娜與修頎,但記者仍能感到她發自內心的緊張。此次壓力之大,不是她輕易就能憑演技遮掩過去的。她說:“昨天晚上我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話:能演王佳芝,這樣的機會,一生一次就夠了。”
等梁朝偉和王力宏發完言,真正的主角李安終於坐下來接受了我們的訪問,為所有關注《色•戒》的影迷進行全面破解。
不愧是張愛玲最佳作品
上述梗概不過是記者對大致情節的簡述,張愛玲的原作字字驚心、句句驚魂,實在沒法通俗化。所謂的“驚心驚魂”,不全指張愛玲對暗殺之夜的心理、步驟、環境那密不透風的緊張描摹,更牛之處在於,短短28頁,短短一夜,便寫盡了大時代背景下人性的幽暗、彷徨與無常——牛上加牛之處更在於,其實所謂的“大時代”亦不重要,大可把《色•戒》當作一篇人性寓言,它講的是女人是什麼、男人是什麼、男人與女人的關係又是什麼、到底有沒有真愛、到底有沒有黑白……落筆之處,警句連篇,比真實的暗殺更驚心動魄。
至於“漢奸”、“抗日”等背景,張愛玲全都一筆帶過,甚至語焉不詳。在她筆下,漢奸與革命青年分不清黑白好壞,革命青年中間也不乏包二奶的花花公子,他們甚至吃喝嫖賭,他們把王佳芝當作賭注推到生死邊緣,卻又對她冷嘲熱諷。大漢奸卻對王佳芝有所眷顧。張愛玲在最後儘管像易先生本人一樣不動聲色、輕描淡寫地刻畫了他的冷酷殘暴,但對他為什麼“必殺”王佳芝還是做了“人性化”的解釋:不早滅口,一旦洩漏,必將禍及他自己,這個女人死了,她的影子反而會永遠“依傍他、安慰他”——這男人也算是可悲已極。
小說中充滿令人回味悠遠的驚心詞句。比如“特務不分家”,比如“權勢是一種春藥”,比如“他們是原始的獵人與獵物的關係,虎與倀的關係,最終極的佔有。”個中深意,一言難盡,甚至無法訴諸於語言。
【李安專訪】在地獄走一趟希望我能活著出來
“色情、色相、戒指、警戒”——理性與感性
記者:張愛玲的原著《色,戒》,中間用的是逗號,改編成電影,你為什麼改成了分隔號?“色”與“戒”到底代表著什麼?
李:張愛玲在起初只是簡單分隔一下,但這一分隔學問很大,“色”不光是“色情”,還有“色相”的意思。“色相”就代表著人生的七情六欲,還有感官世界。“色戒”也不是佛家語中戒色的意思,“戒”還代表故事中很關鍵的那枚戒指。人被戒指拴住了,他的行為舉止就要有很正確的作為,這是當初“戒”字的來源,同時又有“警戒”的意味,區隔開來可以增加很多想像空間,包括整篇小說,字裏行間都有很多想像空間。雖然只有28頁,可把我們做死了(笑)。
但那個逗點張愛玲其實並不滿意,因為本來其實是個句點,但當時的出版商沒有用過這種方式,在出版的時候,就打了逗點。所以拍電影的時候,我們應該用原意。你看我們工作證上這個標誌,做成線裝書的印刷感覺,按照古法,從右邊寫到左邊。這兩個字需要對它進行審視,“色”對我來講是感性,“戒”是理性,有這樣一個辯證的味道在裏面。
最看重張愛玲的離經叛道
記者:小說本身已足夠娛樂,也足夠深刻,那麼你還會對它做出什麼樣的改編?
李:她本來就是用電影的手法寫的。她是一個電影迷,但如果只做她的文字翻譯的話,我是永遠打不贏的,永遠在下風。電影感特別足,這還不是我要拍的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她是用離經叛道的眼光來看事情,對我來講有一種震懾性,我逃不出這個故事。我當時看的時候也沒想去拍,也不敢拍,但後來老覺得逃不出去,被它困惑,所以我想用拍電影的方式去找答案。當然找答案是一個過程,不是說我能找到什麼具體答案。
寫劇本的階段,我對張愛玲有神話般的崇拜,跟所有人一樣,所以就是把她現有的東西寫進去,有什麼人、有什麼事都要寫進去,不能一筆帶過、輕描淡寫、雲淡風輕。很多她所雲淡風輕的東西,我們必須翻江倒海去做,因為這是電影,是落實的一個媒體,它有自己的規則,所以需要更動,所以第二個階段是添加、更動。有一些更動是比較大的,這樣大的更動其實是為了忠於她的小說。最後當看到實景,進入實際工作,真正開始做的時候,我不曉得別人怎麼樣,至少我不再想張愛玲……但總覺得是在張愛玲的陰影下,很難走出來,希望我們能夠活過來(笑)。希望做她的小說是我的起點,而不是我的終點
張愛玲寫的是中國人的百年塵埃
記者:你怎麼看待張愛玲及其作品?
李:我覺得張愛玲是很西方的。她的中英文都非常好。她能把自己在英文裏學到的東西用中文表達出來,在這方面,她是所有作家中最好的一位,最傳神。她用西方電影的手法寫小說,她用很多戲劇手法,甚至意識流,在那個時代,非常先鋒。尤其是在上海和香港這樣華洋雜處的地方,會有更強烈的中西衝突。上海一直“混雜”的非常好,尤其是在戰爭時期、孤島時期,有一種全世界都沒有的獨到風味。
記者:但她的視角是很女性的,你怎麼代入?
李: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男性跟女性,張愛玲寫的東西也不僅僅是女性的悲劇,而是中國人的一種百年塵埃吧。她這個墮落的貴族,她的中西學養,她的天才,她的時代背景……她都寫一些很瑣碎的東西,不是那種大氣磅礴、很陽剛的作家,也不是用一個很大的愛去關懷一個大時代的激情型的作家。她好像是從斷垣殘墟裏面去找一些中國元素,然後她又經過中國跨越到西方,本身就非常複雜。我講“百年塵埃”,是很深沉的.
記者:你在拍攝前,曾說《色,戒》這篇小說殺氣太重,令你深陷其中難以自拔,怎麼理解這種殺氣?
李:你看過小說啊,殺氣是不是很重?怎麼從裏面尋求到感情,怎麼健全地走出來,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可這殺氣也是吸引我們的原因,我們進去以後,從地獄走一趟再出來,覺得人生還是有希望的,人還是有情感的。那時候我的心情確實在低潮,還沒能走出來,然後我要一步一步把問題解決,戲該怎麼拍……總之我要活著走出來,不能陷在很絕望的情緒裏。
記者:現在呢?活著走出來了嗎?
李:(笑)你看我現在還好吧?講話沒問題吧?
記者:剛才你也說張愛玲是離經叛道的,體現在《色,戒》裏面,她對所謂的漢奸和熱血青年都是不帶好惡評判的,分不出什麼好人壞人,這種客觀冷靜、甚至驚世駭俗的態度會不會延續到你的電影裏?
李:我絕不會區分什麼好人壞人,我從來不喜歡這麼分。你覺得一個人壞,可能他跟你走的剛好是相反的方向,他礙著你的事了,又或者他跟你的價值觀念不一樣。但人性一旦摸索進去以後,我覺得真相常常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小說給予的有限,我們必須自己摸索進去。
所有角色都存活在我內心深處
記者:這次選定“王佳芝”,是不是跟當年選“玉蛟龍”一樣,想通過一個女孩的內心轉變來折射你對人性的看法?
李:完全不一樣。王佳芝其實是一個戲劇迷,她在平常生活裏沒什麼分量,可是一演戲,就能找到真實的自己,這跟我個人很像。玉蛟龍的個性跟我本人截然相反,我是從我的反面去做她的。但王佳芝的心路歷程跟我很相近,我也是演話劇的,後來走上這一行,很多心情我跟她很像,但在腦子裏面,我又很像鄺裕民,比如我很節制等等……還有一個(元素)很重要,就是易先生,他們都是存在於我身體裏面的東西。
記者:易先生!?什麼方面像你?
李:我想是在做事方面吧,包括拍電影,有時候非要下狠心去做什麼事情的時候……
記者:湯唯憑什麼打動了你?
李:當我一看到她,就覺得這個故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如果有一個人叫“王佳芝”的話,長得就是她那個樣子。她本身的素質也有可能塑造一個古典作品。現在的年輕人都變了,要想找到臉型和樣子都像小說上描寫的,而且氣質也比較接近的很難。我選湯唯,最主要還是一種緣分、一種直覺。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覺得她跟我的味道有些像,也就是說,跟王佳芝很像。
我本身就是賣點
記者:王力宏以前也演過電影,但反響不佳,這次拍《色•戒》,又傳出你對他的表演不滿的傳聞,最初為什麼選他呢?
李:(笑)他是唱歌的嘛,不是演戲的,我當初也沒給予厚望,只是因為他的形象和氣質非常接近鄺裕民。他拍到一半才上道,前半部分要是還能不錯的話,我就阿彌陀佛了(笑)。後來他的戲越演越重,我才發現他身上有可以發掘的潛力,所以我對他特別下功夫,他就是在那個時候慢慢開竅的。有些人只看到我表面上對他一直提要求,但我在背後對他下了多少功夫、講了多少多少好話,他們卻看不到。
記者:我剛才看到梁朝偉的造型,儘管跟他演的《花樣年華》《2046》等王家衛作品中的形象有所不同,但那種老上海的風格難免會讓人拿來對比,你擔不擔心影片中出現似曾相識的場景?
李:希望不會吧。有幾場戲是很難免的,他那個樣子,(頭髮)油光水亮的,嘴裏叼根煙,旁邊再站一個穿旗袍的女人……很難免。不過這樣的戲不是很多,最關鍵的是,他的角色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我覺得是他表現最好的一次。
記者:選擇梁朝偉,是不是也有商業上的考慮?
李:只是因為他是好演員啊。我本身就是賣點,我不需要再……章子怡我都放在一邊不用,我卻選湯唯,所以沒有什麼所謂商業上的考慮,我是真想跟梁朝偉合作。他是最好的演員,表現得比我想像得還要好。
記者:《色•戒》能否趕上今年的戛納電影節?你就差這個大獎沒拿過了。
李:不會去,現在還在拍呢,趕不及。我又不是王家衛,我們沒有那個辦法(笑)。
記者手記 用《色•戒》剖析李安
通過與李安深聊,記者極其深刻地驗證了一句“藝術箴言”—— 一個導演一生只拍一部電影。所謂“一部電影”,是說不管換了什麼背景、什麼故事、什麼角色,都在展露作者最敏感、最困惑乃至最隱痛的情感癥結,這樣“一生一部”的導演,換個稱謂,就是“大師”。
李安再度把新作指向了他癡纏沉迷的“理性與感性”,從“父親三部曲”,到翻拍簡•奧斯丁的同名經典,到武俠版的《理性與感性》——《臥虎藏龍》,再到同志版的《斷背山》,李安其實一直在跟自己的內心作戰:不可控制的情感、情欲……種種自然欲望,跟強加的現實世界的清規戒律如何制衡、如何暗戰、如何魚死網破死不足惜?所以李安才說:我從地獄裏走了一趟,希望能活著出來。回想他此前的電影及其主人公,這話毫不誇張。再看張愛玲,她和她的《色,戒》亦如是,李安和他的《色•戒》,亦如是。
採訪時間有限,但李安都儘量準確回答記者提問,所以我聽到了很多十分值得尋味的“李安自白”。比如他說他最看重的是張愛玲的“離經叛道”;比如他說他想用拍電影的方式來“尋找答案”;比如他說“從地獄裏走一趟出來,覺得人生還是有希望的,人還是有感情的”,再比如“這世界上不是只有男人和女人”……在外表謙恭敦儒的李安的內心深處,到底隱藏著多麼強烈乃至偏激的情感掙扎和道德衝突,從上述隻言片語可見一斑。這樣的掙扎與衝突,及其制衡與失衡,痛徹心扉地困惑著、折磨著絕大多數的中國人,只不過敢於直面的人太少了。李安借助自己的作品站了出來,於是成為“華人之光”。
李安還說,他就是“王佳芝”,只有在“演戲”的時候才能找回自我;他又是鄺裕民,時時刻刻自我控制;他甚至還是易先生,該狠心的時候就得狠下去……這樣形象化的“自我對號入座”展現出一個更清晰的“內在李安”(當然仍是簡化的卡通版),怪不得他那麼喜歡《色,戒》;怪不得他一開始不敢拍,卻又一直被其困惑、被其震懾、一直逃不掉……
回看李安作品裏的角色,哪個不是他?
好玩的是,對“是否參賽戛納電影節”的問題,李安明顯有些排斥。戛納一直對他有看法兒,據說《斷背山》最初想去那兒亮相,卻被拒之門外,再去威尼斯,想不到捧了金獅,讓戛納顏面掃地。李安暗諷說“趕不及,我又不是王家衛”,當然是指《2046》拷貝都沒做好,就能入圍競賽單元。言下之意,大抵是說,戛納啊,您就別裝蛋了,我不陪您玩了。
來源:精品購物指南 記者:許涯男/文王同/攝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