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你對我有過一瞬間的心疼嗎?
即便你不可能愛我,但是,面對一個過於堅強又如此壓抑痛苦的我,你曾有過那一瞬間的心疼嗎?
少,你有過嗎?就算只是一瞬間而已,你對我有過那麼一點心疼嗎?
日劇《沒有薔薇的花店》http://www.fujitv.co.jp/rose/index2.html第二集裡,憨實的花店老闆汐見英治(香取慎吾飾),接到假扮為盲女來欺騙他的白戶美櫻(竹內結子飾)的電話,要他去東京街頭接喝醉酒的她回家。
事實上,美櫻只是因為參加了醫院護士們與一堆男子的聯誼會,即便極力壓抑的她再也受不了那些男子的騷擾與欺凌,並更加深她的孤寂感,於是多喝了酒,在寂寞的城市裡遊蕩著。
當英治在天橋上找到美櫻時,立刻脫下外套替她披上,還傻愣地說著:「我現在是在幫包袱打包」
因為初見的時候,美櫻總說不要因為自己眼睛瞎了,就成為別人的包袱,所以英治就順著她的心思說著。
「你是一個讓人很想珍惜的包袱,非常想疼愛的。」英治囁嚅地說著。
美櫻雖然極度壓抑,但還是受不了地哭了起來,但是美櫻向來是那種裝強的女生,不讓人看出脆弱與情緒,也築上了層層的高牆,所以嘴裡還是又哭又笑地說著:「花店老闆,你不要這樣說啦!你會害我用假哭來掩飾我很想大笑的心情耶!」
說著的時候,美櫻淚流滿面,可以看出那壓抑到近乎爆炸的情緒,彷彿是地底的千年伏流,倏忽地衝出地表,成為一座美麗的噴泉。
美櫻來自一個破碎的家庭,早年父母離異,又面對父親的不負責認,讓缺乏安全感的她,根本無法接近所謂的愛情,而與人的相處也近乎冷冰,在工作的醫院裡是屬於那種整天掛著晚娘臉孔的恐怖護士。
沒想到,眼前的花店老闆卻是如此疼惜著她。
她的腳步有些不穩,一方面是因為喝多了酒,一方面是因為她得繼續扮演著院長交代的報復任務,要來奪走花店老闆英治的一切,只是因為院長物以為當年是因物花店老闆辜負了他的女兒,並讓她在生產過程中致死,所以美櫻步履不穩地以在天橋上的欄杆,節節後退著。
英治滿臉疼惜地看著美櫻,靜默地,卻包容著一切,安靜的注視裡,彷若伸出一雙溫暖的手,安撫著她所有的惶恐、壓抑與不安。
僅僅是無聲的注視,就已經是最溫柔的撐持與呵護。
眼見美櫻倒退走的腳步越來越踉蹌,英治快步地走了過去,將她一把抱了起來,厚實的抱在懷裡。
少,看著這一幕,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想起了立冬的那一晚,在研究室裡為你煮了一鍋燒酒雞,被蒸發的酒精給醺醉的我,鎖在自己的研究室裡,頭腦清醒卻也掙扎著,聽著隔壁的你們狂歡享用這燒酒雞的聲音,我在黑暗之中亦載亦沉,糾結著自己的欲愛不能,思索著該不該跟你告白,暗戀你的心情,到底能不能告訴你。
我向來是堅強的,就像劇中的美櫻,童年的家庭暴力,以及成人世界的紛擾,讓我提早結束了童年的無憂,卻也有著鋼鐵般的堅毅偽裝,我並不堅強,卻只是假裝,因為太多的生存掙扎讓我知道,假裝可以帶著我闖過無數次看似過不去的難關。
少,我暗戀你,卻一直不敢說,暗地裡堅強著,表面上若無其示著,只因為我害怕將自己的感情交付在另一個人的手上,這會讓自己落入太危險的境地,這麼都年獨自面對那麼多事,我以為孤獨是最安全的防衛。
只是,一點點酒精蒸氣,的確是可以鬆動這樣的防衛,那一晚雖然沒有喝酒,但那空氣裡的迷醉分子,真的讓我有些放鬆,就像被人用針扎了個孔似的,感覺發脹的身體某個隱密處,也漸漸放氣的鬆垮。
少,我的確是想向你告白的,告訴你關於我自己的暗戀,以及沉浸了那麼久的想望,以及幾乎要窒息的思念。
只是,我還是太過怯懦了。
你發現我鎖在研究室裡很久沒有出來,敲了很久的門之後,等我打開走了出來,你笑著說我醉了,很是關心地開車送我回宿舍。
少,在你的車上,又聞到你飄散著古木香氣的古龍水,間和著你身體的乾草氣味,我不斷地以「我沒有醉」作為發語詞,企圖鼓勵著自己可以向你表白說出一切。
「我沒有醉」
那晚,我不知說了幾百遍。但是,你一次也沒相信。
「我沒有醉」不僅用來鼓勵我自己的表白,也希望你能夠真正的明白,我沒有胡言亂語,我真的是認真地暗戀了好久,極其壓抑著,卻也無限地痛苦著。
只是,你習慣地回堵我這句「我沒有醉」。
你依舊是淡淡地笑著,回說:「你醉了!」
那夜,如果我說了一萬次「我沒有醉」,你大概也回了我一萬次的「你醉了!」
少,你為什麼這麼說呢?難道你真的認為我真的被酒精醺醉了,真的醉得失去了意識了嗎?
你在宿舍旁停好了車,準備扶我回宿舍,眼看宿舍就在眼前,我知道自己快要失去表白的機會了,很是心急地放手一搏。
我在紅磚人行道上說著,「真的,我一點都沒醉,我現在可以走一直線給你看,證明我一點都沒醉。」
少,似乎我說什麼你都不願相信我了,我僅剩的只是這雙腳,能夠證明當下的我還有思考的能力,以及我接下來可能對你的表白。
你不會知道的,當時的我用盡全身的氣力,屏氣凝神,將所有的意貫注在那雙腳上,似乎只要我能真的走一直線,你就願意相信我沒有醉,甚至接下來可能的暗戀告白,都是頭腦清楚的認真。
只是,我越是努力,腳步就越加錯亂,亂得離譜,惹得你笑了起來,更加不相信我所說的「我沒有醉」,而我可笑的錯步亂顛,也成為你隔日拿來取笑的話題,說給班上女同學聽,也極盡誇張之能事地演了一遍,惹得女同學笑得花枝亂顫。
這件事我在研究室裡聽得一清二楚,打開研究室的門,也看得逼真仔細,我卻只能微笑著掩飾著自己的狼狽。
那一晚,醉得是我的身體,但是我想告白的意志卻清醒的很。
少,你對我的確是沒有一絲心疼的,即便一瞬間的可能也沒能給我。
你不是英治,而我也不是美櫻,我們的世界裡原本就缺少了玫瑰花。而當時的我或許也太過堅強,壓抑地讓人看不到一點脆弱,當然也就沒有心疼的可能。
被你訕笑的我,堅持自己走回宿舍,既然你無法相信我真的沒有醉這件事,所有的暗戀告白也變得荒謬可笑,於是,我只能將僅有的一絲堅強,把自己領回了宿舍裡。
關上了門,我聽見你的腳步聲,猶疑了幾秒之後離去。
我無力地癱坐在門板前,痛哭,失聲。
黑暗的單人研究生房間裡,成為唯一接納我的所在,無限地跌入黑的絕望裡,也彷彿是僅有可能的安慰。
我放肆地哭了起來,越哭越淒厲,彷彿這一身的用力,真的能將那吸入體內的酒精給完全逼出。
事實上,我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到底醉了沒,相反的,我更恨自己的壓抑自持,甚至是過於堅強。
我咒罵自己,為什麼不在關上房門前的那一秒,讓自己完全崩潰,就像在房間裡的縱聲哭泣,聲嘶力竭。
或許,只要提前一秒崩潰,讓自己少一秒的堅強,我就能勇敢地說出一切,關於那暗戀的欲愛不能。
然而,若我真的少一秒堅強,你真的就能對我有所心疼嗎?一瞬間的心疼嗎?
少,這個問題我是不該問的,而你也無須答的。
也許,讓你面對一個你不愛的人,說心疼真的是太沉重了。
那一晚,我就倚在門板上哭泣到天明,哭累了就盹著,醒後繼續哭著。
天明了,那冬日平原上的朝霧是粉色的瑰麗,我洗了把臉,還是騎上了腳踏車,依然太陽般地微笑著,在圖書館打工,然後沒命地修改論文,也依然活力十足地迎向更多的挑戰。當然,這包括在研究室裡聽見你拿我的酒醉糗態來說嘴,以及模仿我的酒後腳步錯亂。
雖然,我狠狠地陰鬱哭泣過,但站在人前我還是那笑得像花一般燦爛的女孩,即便我是善於偽裝的,但是在笑容裡偶而有忘我的真。
少,回想這一段,我的內心有痛苦,也有了心疼,或許是我的內在男子與女子都走了出來。
拿這一段往事來說,的確與你無關了。
只是,我自己在《沒有薔薇的花店》的這一幕,懂了許多,雖然很是痛苦地面對這一段不堪,但是,我願意在冥想裡讓自己回到那個事件的原點。
我在自己的冥想裡,演出《沒有薔薇的花店》的這個橋段,我的內在男子演出英治的這個角色,心疼地望著我的內在女子,看著她的所有壓抑與自持,以及硬質化了的堅強。
心疼,不只瞬間,卻是從此同在地陪伴著。
我的內在男子擁抱了那個瑟縮、膽怯,卻又極欲說出些什麼的內在女子,告訴她:「一切都沒事的,我知道的。」
沒有人需要壓抑與堅強,或甚至是偽裝,因為內在男子與女子之間,是彼此互即互入地同在著。
少,心疼無法瞬間出現,但卻是永恆地存在。
我的內在男子告訴我,或許,也沒有心疼這回事,而存在的只有心。
少,我的內在女子笑了,尤其是那青春的女子,在經歷了所有暗戀的痛苦之後,因為我內在男子的能懂,她再度笑得像一朵白色的瑪格莉特。
我的內在青春女子,多麼地美麗呀!一位擁有花朵般微笑綻放的女子,關於那些不被心疼的曾經,都已經無所謂了,我的內在男子正擁抱著她呢!
這如花的笑靨是真的,每一秒都是真的,沒有堅持,只有花瓣絲緞般的軟。
少,心真的不疼了。
卻只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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