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年從事社會福利工作與教職的學長,得知我今年給自己的一門生命功課,就是義務號召更多的愛心,加入現代婦女基金會「家暴扶助天使」的捐款行列,並在一整年的行動之中,也向內直觀自己的心,究竟如何面對自己過去原生家庭的暴力創痛,以及走過從前。
「很高興你能從家暴受害者,努力走到倖存者,然後再變成可以給出愛的人。」學長以向來溫厚的話語,說出他對我的觀察。
的確,生命是一首歌,而唱歌的人正是我自己。其間,可能雜音干擾,讓我失落了節拍,或者,偶而變調,歌曲變得詭異、哀怨,但是,哼唱著那首歌的人,始終是我自己,我有絕對的權利,選擇我自己的歌,唱出自己的曲,也讓人聽見屬於我的調。
我承認,從有記憶開始,一直到我自己成為兩個孩子的母親,我對於原生家庭的暴力,一直有種無法理解的鬱結,以及完全說不出口的羞恥,甚至在我陰暗的心識裡,也完全找不到一項合理的解釋,可以說明為何父親總是得掄起拳頭,將我們推向恐怖暗夜的地獄。
總是在人群間聽到,或者接觸媒體時閱讀到有關於家暴的議題時,我會全身緊繃、冷汗直流,然後心情會跌落到一種無助的冰冷狀態,那種痛苦是無以名狀,上至我的腦袋裡也理不出頭緒,彷彿唯有死亡會讓自己好過些。
我在心識裡是極其抗拒碰觸到家暴這個字眼,甚至我可以感覺到自己在無限地偽裝著,徹底地否定自己的感覺,更否認我自己曾經經歷的一切,及其努力地壓抑著一切,就好像死命地賭注所有的縫隙,深怕那深深的一條裂痕繃開,我就要從此被湮滅。
我無法想像自己這麼多年偽裝的堅強、無傷,可能在吐露出自己感受的第一個字時,我會完全地崩潰,甚至失心地望了自己是誰,乃至抓狂。
人前,我從來不曾訴說關於自己童年的經歷,即便上了大學,母親仍處在家暴的陰影之中,逃離的我卻選擇不去認證這一切。
許多時候我是極其自欺的,我以為自己不去碰觸、訴說家暴這項議題,那種刺鼻的血腥、無邊的恐懼與失聲的號哭夢魘就不會沾染上身,但事實上,我越是逃避,就越能證明我自己無法擺脫對家暴的徹底崩潰。有時,我還會天真地想像著,我的家庭是可以正常的,就像灰姑娘的夢幻,總在最無助的時刻,天外飛來一筆地實現。
關於家暴,我選擇失語,但對於美好家庭,我卻又選擇白日夢。失語與白日夢,其實只能把我推向更無助的深淵。
後來,三年前的腫瘤報告讓我把自己關在汽車裡顫抖痛哭,腦海裡一幕幕都是關於童年家暴的恐懼,竟在我身體最脆弱,而心裡最無依的時候,像我明明白白地重播、顯現,讓我知道其實這麼多年以來,自己的失語、逃避與夢幻,並不能真正解決家暴在我身心靈上烙印的傷痕。
後來,我在死亡的驚嚇之中,慢慢學習了將所有的偽裝交付,真正踏上家暴創傷療癒之路。
我從網路書寫開始,因為那是一方帶有距離感的空間,我讓自己很安全地在其中,慢慢地回頭看創傷最初的所在,以及而後種種增生的鬱結。漸漸地我也在許多網友善意的閱讀與理解裡,開始感受到說出來的釋放與自在,家暴於我,已不再是一種傷,相反的,它好像是一種會發光的特殊印記,提醒著我去發現底下更多驚奇的意義。
而後,我終於不再逃避家暴這項議題,尤其面對像Frank 與Tony學長的關懷,我開始學習說出那些創傷的過往,以及隱隱作痛的部份,口述的當下,我不再死緊地擁抱那傷的本身,卻反而能從一種距離的角度,再次審視種種,甚至覺得自己不再是被動且無力的受害者,並能如實直視著一切,沒有太多個人情緒,卻有更多寬容的溫度。
今年初二,我在現代婦女基金會的通訊雜誌裡,閱讀到家暴母親感激社工人員陪伴所寫下的感言,而決定給自己一年的時間,幫忙邀請更多朋友加入【守護天使】的捐款行列,我不僅在網路空間裡書寫,也開始在自己的人際網絡裡傳散這項訊息,當然,我也開始給自己一份機會,學習如何在人前面對家暴這曾經讓我神經緊繃且害怕會幾乎崩潰的議題。
是的,我得用自己的生命故事,向所有願意給我時間的朋友解釋,為什麼我會義務投入這項捐款召募的工作,這不是種一時的熱血沸騰,或者因為某種搧情的媒體報導所致,而是因為自己曾是一位家暴陰影下成長的孩子,我選擇以口述自己的歷史,以及演繹我的生命經歷,希望懇求所有愛護我的朋友,能將這份愛同樣恩澤給目前飽受家暴驚嚇的家暴媽媽與孩子。
我在傳散這項【守護天使】捐款活動的訊息裡,同樣也在口述自己成長歷史裡,學習讓自己面對家暴所帶給我的創痛,以及認證自己的使命,還有讓生命活出更美好的意義。
聽我說,讓我告訴你一位家暴孩子的經歷,也希望關愛我的朋友都能明瞭,你們給我的愛從未遲到,也不可能缺席,因為只要你們現在願意守護更多家暴母親與孩子,在他們安心的笑意裡,就能圓滿我當年無助的恐懼。
愛,是跨越時空的無垠。
我說了,你懂得,我們一起在行動裡守護著安心的花開了,人間所有的遺憾都全部消去了。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加入現代婦女基金會的「扶助天使」專案,518元或許還不夠讓你吃上一頓豐盛的大餐,但是這筆錢卻可以讓許多受暴媽媽與孩子,能有一個免於恐懼的未來,一場睡到天亮的好眠,與一身沒有瘀青紋身的自在。
請你和我一起成為「受暴媽媽扶助天使」,你的愛心加入,我們就能一起口述著愛的歷史。
方案一:受暴媽媽扶助天使
http://www.38.org.tw/index.asp
每月518元透過手機、網路、郵局/信用卡自動轉帳
方案二:不定期單筆捐款
劃撥捐款帳號:14367190
現代婦女基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