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感到喉嚨一陣乾澀。
我垂下眼簾。
「妳該知道妳在說什麼。」
『我很明白。』
「那妳怎能毫不留戀?」
自大,我在心裡說著。
暮地,我睜開眼睛。
眼前所看見的,已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他。
那我又何必掙扎什麼?
『你也很明白你自己做了什麼?而我要的是什麼。
我為你沾滿雙手的血腥,你可曾為我心疼過?
你的背叛,我已不想再提,你最好就閉上你的嘴巴,別再多說什麼。』
「........」沉默。
『這是你的回答?我當作是了。』
起身,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
「如果,我說如果,給我個機會?妳怎麼說?」
我停下。
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他用著那不像他的那般徬徨口氣。
但還是參雜著些許的自大。
『你說呢?你也明白,這不可能。自由比你還讓我更嚮往。
而你的臉,我也不想再多看一眼。祝你好運。』
我擺了擺手,離開那充滿著淫穢的屋子。
「砰!」
我看了看對面大樓的頂樓上,那狙擊手的硝煙裊裊上升。
我苦笑著。
『她依然還是做了阿....』
看著手心的白色藥丸,思索著。
起身廚房拿了杯水。
一片..兩片..嗯,整罐倒出來,也只剩20幾片了。
全丟進嘴裡,水就著口,喝了下去。
昏昏沉沉走回床上。
闔上眼....
救護車聲響應著。
映入眼簾的,是她。
「妳醒了...好點沒有?」
她那蒼白的面容,撐起一絲笑容,始終沒放開的手,輕聲問著。
『....活著?』
我似乎只能勉強湊出隻字片語。
「當然,妳看到的是我,不是耶穌基督。」
她開著玩笑,但似乎沒什麼作用,連她自己,也苦笑著。
『妳應該明白,吃藥自殺的人,如沒成功,要接受什麼後果?』
「那又如何?」
『那妳明白,我討厭那東西,所以,妳該知道我的想法?』
「.....妳也明白,妳不該這麼自私。」
『自始至終,妳都最明白我,妳也該知道現在什麼對我來說才是自由。』
「.......自始至終,妳也明白,我沒有妳,不行...」
似乎有眼淚在她眼眶裡打轉著。
『....成全我?』
我疲累的闔上眼。
「妳知道我明白妳不是為了他而自殺。」
『的確不是,但事到如今,妳也知道我嚮往的自由是什麼。』
雙眼依舊緊閉,我似乎害怕起看見她的淚水。
或許,在我心中,還是有這麼點的放不下她。
「....如果今天換作是我,妳會成全我嗎?」
『如果妳堅持,而我明白,我會。』
『而如今,我堅持,只希望妳明白,妳會嗎?』我接著說。
「....我明白了....」
『妳一直都是我最放不下的人,妳比任何一切對我來說都重要,
而如今,我知道這是對我來說最自由的方式,就當作我自私,
但我相信妳明白,妳也會笑著看我自由,可不是?』
我睜開眼,看著她。
「...是阿...我們不管做什麼事情,只要對方一個支持,哪怕再不敢做的
我們都會鼓起勇氣去做。我知道,妳是對的...」
『給個支持?』
「....行動上的?」她緊握著我手的手,微微鬆開。
『Just do it ... 』
「.......」
她轉身到桌上,拿起注射藥的針筒。
轉回來,看著我。
我蒼白的笑了笑,閉上眼。
「我會一直陪妳...Dancy...」
『我知道,Mini,remember me ...』
不會要求她忘記我,因為我們心裡都明白著。
這不是什麼令人感傷的事。
即使是訓練有素的她,現在,手依然微微顫抖著。
明明是做了不下百次的事,現在,卻難以下手。
靜靜的,拔下點滴的管子,朝裡頭,注射進空氣。
胸口一窒,便雙手擺下。
嘴角依然殘留著笑容。
「嗶───────────────────────」
「Dancy,一定記得妳...也一定陪著妳...永遠...」
她抱著我的身軀,輕輕的在我額頭上烙下一吻。
便離開病房。
接著醫生護士的奔跑擦肩而過,推開房門。
搶救聲,一聲聲的沒入Mini耳中。
她只看了最後一眼。
便離開。
她默默低語著:「自由阿...該經歷過什麼,才能領悟到這種真正的自由?」
慘然的一笑。
她回頭望著。
自由的我,已分不清我是用走的抑或飄的?到她身邊,輕輕抱著她。
『妳總有天,會明白屬於自己真正的自由,是什麼。』
朝她額頭烙下一吻,離開。
生命即是結束,結束便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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