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中有很多時候(階段),和人有了進一步的交流(感動?曖昧?激情?)的情誼到達一定的程度(友達以上,愛情未滿?),卻又無法跨過那條界線時,就會以某種「稱謂」來標示彼此的「關係」──那就是「乾哥哥」或「乾妹妹」。
這是很有意思的事,「乾」這個字面代表的意義是「水份被抽離」,結果應用在稱謂上則成為一種介於沒有關係和有密切關係之間的狀態?「乾燥」是隨時可以,也有著最大的吸水能力的狀態。但當下卻又是被脫水的狀態。
乾哥哥或乾妹妹的關係則是非常有學問,如果用大白話來說,意思就是:他不是我男(女)朋友,但我和他很要好。比一般的朋友還要好。
說到這裡就讓我想到「喜歡和愛」的區別。乾可能就是「很喜歡!」但不能或不到愛的地步?
有人說愛就是「喜歡的極至」!那麼喜歡就是「愛的雛型或未滿」?那麼「乾」就是可以變成愛的喜歡或是不能變成愛的喜歡?
很詭異的是這樣的關係並不一定兩方都認同(定)或有同樣的「解釋或定義」。也有可能兩造有著天地的差異或感受?比如一方是愛到不能愛想以乾哥哥或乾妹妹來拉近彼此距離;另一方則反而是想以這種「稱謂」來隔絕進一步發展成愛的可能?
當然這其中的奧妙之處就是:乾哥哥或乾妹妹絕不可能成為親哥哥或親妹妹,那麼兩個人要建立這種關係,到底是為了表示兩個人有像親兄妹的感情那麼濃烈?還是兩個人最多只能當兄妹,絕不會有發展成愛人的可能?這可能就要兩人「捫心自問」了?
在我年輕的時候,也有很多妹仔變成我的乾妹妹。
第一個乾妹妹是我十七歲時介紹給我同學的鄉下妹子。那時我和同學去幫東石農會「蘆筍普查」,就是去丈量筍農的栽種面積當做農會蒐購重量的基準。結果我同學看上一個每天騎腳踏車從眼前經過的女生,又不敢去跟人搭訕。
我就挺身而出,趁她經過時跳到路上攔車跟她說:「我同學想要認識妳,不知道妳願不願意?」結果她果然首肯,並留下了地址和連絡方式。沒想到過沒幾天,她姐姐出嫁,農事小組長剛好帶我們去她家吃喜酒。原來她家也是筍農。
我和我同學都和她通信,沒想到才不到一年,他們就沒戲了。她則和我繼續通信,且認我當乾哥哥,一直到我退伍(至少五年),她還為我刻了一個大大的象牙印章送我當紀念。後來她結婚嫁到高雄,我也有去參加她的婚禮,然後漸漸失去了連繫...。
我的第二個乾妹妹則讀嘉工電子科租在我家隔壁的寄宿生。其實她的室友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生,就是我為她寫了一首詩,被譜成歌,我又練了自彈自唱,結果她連聽都不聽的那女生。一直到她們畢業離開那天,我的乾妹妹寫了一封有著淚滴長達十七頁的離別信投在我家信箱,我才搞清楚為什麼我追不到她室友。原來她一直喜歡我,因為我對她沒表示,所以她才成為我的乾妹妹。也因為她的室友知道她對我用情之深,所以自始就不想橫刀奪愛,所以才沒接受我的殷勤和熱情。結局是我心碎地把吉他打破...
我的第三個乾妹妹是眼疾在803軍醫院住院認識的實習護士,我知道她的心意,但我從來沒把她列為考慮的對象,最後終於在一次送她回水林時在車上,她勇敢地向我告白我卻傷了她的心。不過後來她終於遇到了對的人,我也特意上台北去參加了她的婚禮獻上我的祝福。
第四個乾妹妹是在台中興農公司任職時,一個業務課的同事。因為她和我同姓,自始我就把她當妹妹看待,還把她介紹給我的室友。一直到多年以後,我才從另位業務課的女同事口中得知,其實當時她喜歡的是我...。
這麼多乾妹妹,在我來說其實是為了讓她們知道我們「沒有可能」,所以才當乾妹妹。但我不明白她們是否和我有一樣的認同?說不定在她們心裡覺得,乾妹妹是進一步接近的關係,還保有發展的可能?
乾妹妹畢竟是乾妹妹,最後也都順理成章地成了歷史,和失去連絡的好朋友。但是我覺得這種關係的形成是出於一種「善意」,提供了婉轉的感情緩衝身份,時間會解決一切,即使是愛到不能放手的感情和執著。最後乾哥哥或乾妹妹只會成為一個在記憶中,還能帶著微笑和你揮手的模糊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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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的回憶
妹子
聽歌:乾妹妹張震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