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趙崇、歐恩等一行人回到了大屯山的暫居處。
「吉諾,難道是你的直覺出了問題了嗎?為什麼我們一路追蹤張遼,卻又回到了台北?而且一無所獲?」
趙崇對這名小男孩信心開始動搖。
「我不知道,他們一直在移動…一路朝北,我只能感應靜止的目標。」小男孩坦白地回答。
「那麼現在呢?他們靜止了嗎?」歐恩問道。
「沒有,不過我有另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一個很強的力源正在朝南邊移動。」
「那是不是他們?」
「我不知道,也許吧!那股能量把我的感應攪亂了。」
「那個叫吳建成的小子明明是吳祥慶的兒子,你為什麼說他在說謊?」里夫又想起了在三星山發生的事。
「我絕不會錯的,他的心很慌亂,根本不曾說實話。」
趙崇和歐恩互看了一眼,怎麼也搞不懂怎麼會出差錯。
這時電話忽然響起,大家都被嚇了一跳。
怎麼會有人打電話來?這所別墅的主人早就出國多月空置許久了,應該沒有人會找他才對。
「喂,請問你是?」趙崇接了電話。
「您真健忘啊,趙博士,如果你不記得我的話,你那名蹩腳手下也該記得吧?」
「你是閻羅?你怎麼有這電話?」
「別把人當白痴,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閻羅說。
「你說吧!為什麼打電話來?」
「嘿嘿嘿,我可是好心跟你透露消息,別狗咬呂洞賓好嗎?」
「好消息?」趙崇不解。
「我幫了你一點小忙,把你要找的人都找齊了,想不想來湊湊熱鬧?大家團聚團聚。」閻羅調侃說。
「我要找的人?你是說──張遼?」
「沒錯,別忘了還有她那『怪獸兒子』,這會兒都這呢!」
「真是令人驚喜!該不會是一個陷阱吧?」
趙崇不太相信閻羅的話。
「信不信由你,反正呂洞賓也不喜歡被狗咬,如果你怕了,不來,我還省事些,只是你的機票費可不便宜啊,要不要先替你訂回程的機位?」
趙崇考慮了一下:「好,你說,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你要多少錢?」
「呸!誰跟你要錢了?我又不是人口販子…你給我聽好:今晚兩點鐘,在桃園市立體育場。別把你那幾個敗事的爛打手帶來討苦吃,不然有得他們受的。」
「就這麼說定。我準時到達。」
趙崇話才講完,就聽到嘟──的一聲,對方已掛斷。
「吉諾,你還記得上回伯伯帶你去野餐的事嗎?」趙崇放下電話,朝向吉諾走過去。
「當然記得,有一隻野狗衝過來咬您…」
「對,對!就是那回事。今晚伯伯需要你幫忙,這一回不只是一條野狗,可能有好幾隻,你對付得了嗎?」
「您放心,伯伯,我絕不會讓牠們咬您的!」吉諾天真地說。
□ □ □ □ □
趙崇按時到了體育場赴約。
他先在大門口觀察片刻,並不見閻羅的人影。然後走進空曠的體育場內。由於是凌晨兩點,整個體育場空空蕩蕩的,根本沒見到任何人影。
正當他打算走人時,才聽到閻羅的召喚。
「我在這兒。」
聲音來自與大門相對的另一端看臺上。
「幹嘛故做神秘?選在這種地方?」趙崇問。
「在這種地方最容易觀察,至少,省得你那一票窩囊廢跟來搞破壞。你倒挺令人意外,果然一個人來赴約。」閻羅從看臺上走下來。
「人呢?」
「當然不會在這兒,跟我來!」
閻羅刻意帶趙崇從另一端出口出去,這樣可以減少在大門被監視跟蹤的機會。他們左拐右彎,來到了隱藏在一條小巷道內的廂型車前,趙崇記得,這輛車子就是他們用來裝載四手怪物樣本的囚車。
閻羅打開後車廂,裡面除了被固定的堅固鐵籠外,空無一物。
「我們的樣本呢?」
「你以為我會一直把牠藏在車上?我可不是傻子!」閻羅說:「上去吧!去體會一下被囚的滋味。或者,你也可以選擇被我打昏,免得你認得路。」
趙崇乖乖地上了車,進了牢籠之內。
閻羅把廂門關好,便跳進了駕駛座。
一路上,他特別留意有沒有其他可疑的車輛跟蹤,可是卻沒有任何發現。
車子終於開進了一家郊外的療養院,一直進入到一個大房間前才停住。閻羅打開廂門,讓趙崇下車。
趙崇對於單騎赴會似一點也不耽心。沉著地問:「張遼人呢?你說帶我來見她的。」
「急什麼?你等等,她就來。」
閻羅把趙崇留在空曠的房內,兀自走了出去。
一分鐘之後有人推門進來,來人正是張遼。
「久違了,趙崇博士。」張遼冷冷地說。
「十多年了!妳還好吧?」趙崇關心地問。
張遼背對趙崇,引頸向天,若有所思:「你覺得呢?我的人生都是拜你之賜…當初幫助我們逃離中國大陸的是你,那時你怎麼說?好一個民主自由的天堂?竟拿我們當瘋狂科學家的白老鼠!沒想到十多年了,你還不放過我?」
趙崇面有愧色,「我並非存心害妳,只是妳自己脫離威靈頓博士的掌握,不然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的…。」
張遼轉身面對趙崇,嚴辭厲色道:「你敢說不是存心害我?當初為什麼把我迷昏,進行人工授精手術?是你!你幫助那老瘋魔種下了悲慘的怪胎…」
「妳不了解的,因為妳的體質比較特別,只有妳才能成為未來優秀人類的原始母體來源…。難道只是捐幾個卵子來造福世界妳都不肯?」
「捐幾個卵子?你們何時徵求過我的意願?你們簡直是對我強暴!甚至還逼我懷孕…」張遼激動起來。
「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如果妳不逃走的話,我們可以定時觀測受精卵的發育情形,胎兒的肢體分化一出現問題,我們就會從妳身體把胎兒取出…想想看:那可能是個像天使般的胎兒啊!可愛粉嫩的圓臉,長著一對小翅膀…」
「如果失敗呢?重新來過?你們這群無可救藥的瘋子!你們無權這麼做…」
趙崇向前走一步,誠懇地對張遼說:「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現在道歉不嫌太晚?」張遼說:「有些人自以為是上帝,其實是撒旦的化身!你們比起希特勒,毫不遜色。這次來台,不是來抓我回去的嗎?」張遼恨恨地說。
「妳誤會了,我們只是想把妳帶回去做一次徹底的檢查,也許抽取些血液樣品分析...」
「然後再去製造一個怪物,傷害另一個生命?」張遼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已經停止了改造人體的實驗。妳不瞭解,我們在超能基因上,已經有了突破,不用多久的未來,人類的能力可以大大的提昇,不必再用這種笨拙的方式生活。」
「別痴心妄想!我絕不會相信你們可扮演上帝的角色。你們試圖把人類帶向黑暗與毀滅,你是十足的瘋子,無可救藥的可憐蟲。我絕不允許你製造更多的痛苦。」
趙崇見張遼的態度堅決,知道改變不了她心中的恨意,於是換了一個話題:「妳的孩子呢?他不是還好好的活著?讓我帶他回去吧。我會盡力去彌補以前的錯誤的。這裡不適合他,我們會負責他的下半生,妳可以重新開始妳的新生活。」
張遼的反應出乎趙崇意料,她走到門口把門推開。藍帖信與另一個人走進來…
「不用你費事,」藍帖信說:「我們會照顧他,他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
趙崇驚詫得無以復加,他認得藍帖信身邊的人──那人緩緩地走到張遼身邊,叫了一聲「媽媽」。
「你們做了什麼?」
趙崇臉色全變:「他的手...?」
「只是一般的截肢手術。他現在除了情緒不太穩定之外,完全是個正常人!」
藍帖信說:「只要不受到歧視,他可以和母親好好的過日子。他本來就不是怪物,不應該被當畜牲關在籠子裡。」
正當趙崇在裡面與張遼面談之時,一部車子闖入了療養院。
歐恩一票人靠著吉諾超能的指引,終於找到了這個地方。
閻羅在外面守著,斥咒了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隨即迎上前去攔阻他們,終與里夫、雷克斯、薛曼展開一場激戰。
歐恩趁亂,擺脫了閻羅,帶著吉諾闖進屋內。
藍帖信與張遼皆大感意外,藍帖信正想阻止歐恩介入他們的會晤,忽然間感到一陣暈眩,站立原地動彈不得…?──只見吉諾瞪視著藍帖信,臉上露出了詭異的表情。
張遼的孩子原本就情緒不穩,一見陌生人闖入,驚慌莫明!一時失去控制而獸性大發,朝歐恩衝了過去。
藍帖信動搖不得,正不知所措,卻見吉諾把臉朝向奔來者。
張遼的孩子即刻倒地,一動也不動…
趙崇吃驚地喊道:「吉諾,別殺他!」
「原來你們帶著異能者?!」
張遼見孩子倒地,顧不了一切。也發起了氣功,朝吉諾奔去!
吉諾原本同樣要以「念能」放倒張遼,但張遼好歹是氣功師出身,一時無法得逞,兩人離幾步距離,僵持在那邊鬥法…
歐恩見局勢失控,不知何時已從腰背取出一把手槍,把槍口朝向張遼。正要扣板機時,不知何故手槍脫手而起,停留在空中…
一個人從門口走了進來,從空中把手槍摘下。
來人正是葉力。
「唉,造孽!」
葉力把槍機退下,彈匣取出,來到吉諾面前。
藍帖信忽然發覺控制身體的力量已經消失,身體又恢復自由。
只見吉諾面對葉力步步後退,被逼到了牆邊頹然坐下。
張遼看顧著她的孩子,發現只是昏厥並無大礙,當場便就地運氣,試著幫他恢復知覺。
「我想阻止的…但是來不及。」趙崇歉疚地說。
藍帖信此時才瞭解到:原來這個小孩有著可怕的超能力…是他造成了混亂。
幸好葉力的功力不在他之下,及時掌控了大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歐恩當場傻眼,手足無措。
「我向大家道歉!」
趙崇說:「我們不該來的,現在已經沒什麼好擔心的,我也了卻一件心事。」
葉力把吉諾制伏之後,又輕輕拉起了他的手,向孩子說:「我們不是壞人。」然後把他帶到歐恩面前交還給他。
這時閻羅才從門外匆匆闖進來。見大家都無事,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走吧。」
趙崇對歐恩說,三人退出了現場。
門外雷克斯、里夫、薛曼東倒西歪,人人帶傷呻吟著…。
「你剛剛錯過了一場好戲。」藍帖信等人散了,對閻羅說。
葉力帶著張遼和她的孩子走了。閻羅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們要到哪裡去?」藍帖信問。
「不曉得。不過,他不會回去無寮的。反正是個陌生的地方…。」
閻羅答道:「一個熟人找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