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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死。
不是因為失意,是得意;不是因為缺乏,是飽足;不是苦痛,是樂極…。文人之死絶不是被征召,只有痛痛快快求一死,才是死的品格。那是至高無上,用一生來賭注,最完美的最後一件書寫。
是要學莫泊桑割破喉嚨?不,那一定很痛。學王國維和老舍投湖?彆氣的難受不能表現死的快樂。學海明威朝自己的嘴開槍?後腦破了個大窟窿成何體統?何況到那去取一把槍?
沒有三島由紀夫勇敢,不能剖腹;像芥川龍之介吃安眠藥又好像太輕鬆;含煤氣管像川端康成嗎?大概會,很嗆?
沒有三毛的絲襪絶不可上吊;像海子那樣臥軌豈不害了一車人睡不著覺?顧城那玉石俱焚的嚇人手段,說什麼也不是他的風格。
不然,像《失樂園》一樣,找個漂亮女人外遇,和她在偏遠的山林小木屋裡,留下遺書,在愛到最高點時喝下氰酸,做鬼也風流…真是鬼扯,別說殉情了,誰理你呀?還外遇咧?
他想死,不過時機還沒成熟,而且死之前要找個好的方法,寫一封類似〈出師表〉的遺書。
「臣亮言: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咦?接下來呢?怎麼給忘了…
「死鬼!你給我醒醒,別以為癱在那邊不動就可以裝植物嗎?等會兒給我去把地拖一拖、碗盤洗一洗。如果我打牌晚回來,兒子們功課沒寫完,或還沒上床?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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