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
我是在鋼琴演奏會認識她的,不用說,我當然是個音樂會的愛好者,總是坐在前幾排的位置,而且,總是閉著眼睛。
只有在每首曲子表演的短暫休息停頓我才睜開眼。此外還有演奏起始和結束時,我會對表演者透徹地觀察。
當然,她是台上那個聚光燈目標,而我是台下最引媒體側目的閃亮聽眾。
好吧,這只是我想說的故事開頭,結局是我們連「拜拜」都省了,她不明白為什麼我不願張開臂膀擁抱她?她不明白,我愛的不會只是個有勻稱潔白軀體的女性。她不明白,離開了鋼琴,她,什麼都不是!
中間的那些電話呀,地點呀,八卦呀,甚至咖啡和閒扯就可以省略了吧!因為在音樂之外的她,引不起我的食慾。
第二個她是知名大交響樂團的小提琴手,從她的眼神中我就知道她同樣有著與眾不同的靈魂。
別誤會,我不是雅痞,只是個有鑑賞能力的單身貴族。我要她帶著吃飯的傢伙和我一起上旅館。當然,我也帶著我的傢伙。
可是一進了旅館,她的音樂氣質就全沒了!她甚至把她幾萬美元的名琴丟在房間角落?
我說我想畫她,於是她就一股傻勁的脫脫脫…
我怎能容忍一個光溜溜的女體,在我眼前拉著「阿拉貢霍塔」或「小步舞曲」?
於是我收拾了畫架,頭也不回就走人。連她是怎麼離開的我都懶得管了。
誰說畫家不能也是音樂家?
好吧,我承認我是補償心理,為了填補我身上缺少的那一塊靈魂質素,因此特別屬意懂音樂的女孩。
此後我只是專心的畫我的畫作,以為再也不會有我鍾愛的女人出現?一直到有一天,第三個她終於來到我的眼前。
她是我的人體魔豆,在我面前寬衣解帶沒什麼大不了的,她的胴體少說我也看過幾百回了,可以這麼說,看著她的身體就跟看我自己沒兩樣,只不過,她的身材美得多了。
我的畫很值錢,因此,她的鐘點費從不少給,而她也知道,我只是看,只是畫,從不會碰她一根毛髮。(她大約以為我是個正經八百的藝術家吧?但其實不是…)直到有一回,她帶來了她的長笛。
她說她來不及回去換衣服了,直接從學院來我的畫室,那天我沒畫任何一筆,只是坐在她身旁聽她教我最基本的長笛單音指法…
她是唯一一個明白我的女人,此後她裸裎在我眼前,我的畫總無法完成,我把大部份時間花在和她一起吹長笛,少部份時間和她在床上廝磨,歡愛高潮。
這不是很圓滿嗎?長笛家愛上畫家,畫家和長笛手的烈火情事。我們的性愛被繾綣的笛音纏繞,被顏彩包圍…不過,上週她哭著打電話給我,說要見我最後一面。而且會帶來了一張明日的喜帖。
我愛她,她也愛我。
你聽到了嗎?我最親密且唯一的知己朋友。
這段錄音的前半就是我和她無與倫比相愛的雙笛合奏,之後摻雜的呻吟和雜音則是交歡的過程。
我們決定這麼做,因為我們都深切的了解,這個社會不會容許兩個相愛的女人結婚。
當你收到這片光碟,同時也會收到我附上的畫室鑰匙,請把我所有的畫作送給她的父母,並請體諒我們,為我們穿上最莊嚴的情侶裝。
最後,請把我們床邊的那幅畫和長笛一起焚燒,撒在鳥語花香的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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