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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2-26 01:54:16| 人氣56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小家族裡的奇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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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奶奶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也就是我的姨婆和舅公,雖然舅公並不是奶奶的親弟弟,但是感情非常好,他也是我老爸的師父,雖然舅公家事業發達,而老爸也對於「富貴親戚」保持距離,但我想老爸一直視舅公夫妻如同父母一般,尤其在舊攻和奶奶過世之後,嬸婆可以說是他唯一的長輩了。

而奶奶的妹妹,我的姨婆,則是我們小小家族中的怪異人物,她比奶奶小了幾歲,大概也是民國前後出生的,年輕時接受了比奶奶多的教育,並且信了基督教,據說在年輕時曾經隨著教會去大陸傳教,雖然終身未婚,但自身也小有積蓄,換言之,姨婆就是那種三姑六婆口中的,古怪的老處女。
大概從我懂事開始,姨婆就一直和舅公一家人住在一起,等於是受弟弟的照顧,而且他們家比較大,姨婆也順便幫忙帶舅公的孫子。
在移民美國和投資印尼的風潮漸起之後,舅公的長子,也就是我的大表叔,一家人移民了,雖然姨婆還是跟舅公一家住在一起,但心態上應該又成為孤單一個人。
後來因為我們家老瓦屋翻修成公寓,姨婆就搬來住在我們的四樓,和我們處於「半同住」的狀態。
在這樣不遠不近的關係之下,相安無事了許久,一直到姨婆的年紀漸長,精神狀態開始出現問題。也許是長年的習慣,姨婆開始堆積東西,香皂、肥皂、雨傘、食物……,並且疑神疑鬼,一直覺得別人拿了她的東西,而和她住在一起的我們就成了倒楣的受害者,尤其是身為媳婦的媽媽。
一開始是因為姨婆忘記帶鑰匙,所以媽媽在店裡幫她準備了備份鑰匙,讓她可以隨時來拿;後來她開始對教會的人說東說西,說媽媽拿了她的東西什麼的,常常胡言亂語,還好因為媽媽在街坊之間是出了名的正直、孝順,所以大家並不會聽信姨婆說的話,但是時間久了,大家還是會受不了。
接著就是一大早跑來家裡罵東罵西,說的也還是老話,說什麼媽媽拿了她的東西這類的話,三不五時跑來,常常讓我抓狂,誰要拿她那堆亂東西!根本就是被迫害妄想症!
在我上五專之後,有一次我也抓狂了,拿出錄音機路下她的話,打算下次她再來時播出來給她聽,媽媽說我這麼就就是跟姨婆一樣瘋了,所以那天雖然錄了音,卻沒有再拿出來過。
因為媽媽的寬容好心腸,就算姨婆時常這樣胡鬧,也終究是奶奶的妹妹,當時奶奶也已經一天天的衰老,慢慢地不太能回應什麼了,對於姨婆的胡鬧,常常就是坐在一旁看,等她鬧完了,偶爾會說一句「她說什麼啊……」這類的話,一切就這樣一天過一天,直到姨婆出了車禍。
人家說,老人家最怕跌倒,只要一跌倒,有一陣子不能活動,一切身體狀況就會開始下滑,那次姨婆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倒了,腿骨斷掉住院,大表叔回來探望,決定要讓姨婆出院後去養老院,這樣即使行動不便也有人可以照顧她。
之後,我就沒有再看過姨婆了,話越來越少的奶奶,也像是忘了有這個妹妹了。
後來媽媽和嬸嬸曾經去養老院看過她 ,她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當人不能活動之後,時間和神志也停止了運作一樣。在奶奶過世的幾年後,姨婆也悄悄地死在養老院裡,去到了上帝所在的天國。

我不能否認我曾經十分厭惡姨婆,她對我母親所造成的困擾讓我十分惱火,但是她始終是這家族的一份子,而且我猜想,她對奶奶大概有些忌妒,這個沒念過多少書的姊姊,是個帶了五個小孩的寡婦,在年輕時過得很辛苦,老來卻因為有子女和家庭而得到了照顧,更對比出她的孤單、無所依靠,那種相對之下的心裡匱乏,讓她心裡很不平衡。
其實這種心情加上老化的問題,讓姨婆越來越失控,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當然知道母親寬大的態度才是對的,但是人總是有難以控制情緒的時候,我實在是無法掩飾心裡的不滿。
母親對長輩的態度總是一直那麼和善,讓我對她更加地崇敬。

台長: 黑眼圈的無尾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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