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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4-26 20:39:29| 人氣10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阿嬤的愛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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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和阿公的愛情故事維繫超過了一甲子


小時候,午後那一段時間,我總會跟著阿嬤滿山遍野跑,撿撿木柴,摘些野菜、野果,回來之後,我就負責清洗蔬果,而阿嬤則在爐灶裏點火,將撿回來的木柴放進爐灶裏燒,準備煮飯和燒熱水洗澡的工作。聽著柴火在爐灶裏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音,早上在田裏忙了一整天的阿嬤,這時候,總算可以稍微放鬆,她總會伸伸懶腰,不自覺地哼著小調。而我,照例會纏著阿嬤,要阿嬤講我永遠聽不厭的「阿嬤的愛情故事」。
阿嬤出生於民國十幾年,爸爸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從小,阿嬤就有婢女伺候,家裏總有川流不息的長工來來去去,但好景不常,阿嬤的哥哥是個放蕩子,在爸爸去世後,逐漸變賣家裏的財產,飲酒作樂,從坐擁金山變得一貧如洗。
有一天,阿嬤聽說哥哥要把她嫁給別人當續弦,天之驕女的她,怒火攻心,忍不住跑去找哥哥理論,哥哥只丟下一句:「長兄如父。」就要她乖乖聽話,準備出嫁。阿嬤心想,阻止不了哥哥,她很不甘願,於是問了嫂嫂那個人的名字與住的地方後,就決定一個人,偷偷跑去看那個要續弦的「老頭子」,到底是怎樣可惡的人。
七月溽暑,阿嬤一個人撐著一把小陽傘,穿著日式木屐,躲躲藏藏地東問西打聽,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一大片稻田前。聽人家說,那個人正在這裏耕田,七月的太陽照得阿嬤頭昏腦脹,放眼望去,農田裏老老少少都有,她終於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總不好隨便找個人來問吧。
田裏人的目光,終於被這個撐著一把小陽傘的女孩慢慢吸引住了,好奇探詢的眼光逼迫著阿嬤;阿嬤頓時心慌意亂,二話不說,轉頭就跑,不料木屐在田埂上一滑,人沒摔倒,木屐卻脫落了。這時候,有個年輕種田人過來幫她撿起木屐,阿嬤顧不得說謝謝,穿了木屐,轉身就跑,留下背後一陣陣不絕的笑聲。
相親的日子終於到了,阿嬤懷著忐忑、羞憤的心情,頭低低,端了一盤子香菸,腳下的木屐因緊張而不規則地叩叩響,慢慢走到那個「老頭子」面前;猛然一抬頭,「咦」兩人同時一驚,原來對面那個人,是那天幫她撿木屐的小夥子。他若有所悟地衝著阿嬤一笑,阿嬤頓時羞紅了臉。
阿嬤講到這裏停住了,我連忙問:「後來呢?」
阿嬤說:「後來就和你阿公結婚了。」
原來阿公之前結婚沒多久,在孩子很小的時候,大阿嬤因意外去世,所以經媒人介紹,阿公才又娶了阿嬤。我說:「可是我覺得,阿公好兇喔,他生氣時都會對阿嬤發脾氣。」
阿嬤和顏悅色地說:「沒有啦,你阿公是要維持這個家,有些壓力,脾氣才會不好,他要照顧啞吧媽媽,又要應付愛賭博的哥哥,幾個小女兒還在念書,真的很辛苦。」
阿嬤說,她當初剛嫁來,因為以前是大小姐,什麼都不會;阿公卻不嫌棄,每天帶她上市場,教她怎麼買菜,還教她怎麼做飯,無視旁人的指指點點。就是這點體貼,讓阿嬤心繫於他,放下大小姐的身段,更能體貼阿公後來因生活壓力,常常爆發的壞脾氣。
後來,我慢慢長大,阿公和阿嬤的感情也愈來愈好,可能是阿嬤的體諒讓阿公改掉了壞脾氣,他們更離不開彼此。去年,阿嬤因心臟病發住進醫院,曾一度心跳停止,連醫師都放棄了。然而,阿嬤竟奇蹟似地又慢慢恢復心跳,當時我們和阿公都守在她身邊,阿嬤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阿公。
阿嬤望著阿公說:「我父親本來要來接我了,可是我捨不得你,所以又回來了。」那時,我第一次看到一向堅強的阿公流下淚水。
維繫超過一甲子的「阿嬤的愛情故事」還未結束,我相信阿嬤會和她最深愛的人——我的阿公,一直相互扶持下去。



台長: 工廠那個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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