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魯豫:我真的是很喜歡看鄭秀文的電影,像《孤男寡女》、《嫁個有錢人》、《瘦身男女》、《長恨歌》。在很多觀眾心目當中,她的形象第一是瘦,第二是古靈精怪。但其實剛出道時的鄭秀文和現在的鄭秀文,銀幕上的那個她和生活中的她,差別還是挺大的。這次的採訪讓我更深地、更直觀地感受到那個最真實的鄭秀文。
小時候調皮的鄭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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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豫:小時候你挨過打嗎?
鄭秀文:很少。我爸打過我一次,就是小時候他教我功課,教來教去我就是不懂,他就一巴掌打過來,我就哭了,但是第二天他說爸爸錯了。他說,阿B--我在家裏叫阿B--爸爸錯了,我不應該打你,我應該好好地教你。他很誠懇地跟我道歉,我不過是一個11歲的小女孩,那我覺得這個爸爸非常不錯,因為他知道自己錯了,他會跟我道歉,但是我也挺要強的,之後我一次也不跟他問功課了,因為我不想挨打。
幼時的鄭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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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豫:可你不是個淘氣的孩子啊,一般女孩都不會太淘氣。
鄭秀文:我不會太淘氣啊,但是我也很活潑,跟我所有的兄弟姐妹比起來,我是最活潑的一個,也是最有想法的。
陳魯豫:闖禍多嗎?
鄭秀文:也多,我會把一些塑膠的東西塞進我的鼻孔裏面,看看我的鼻孔有多大,然後塞到拿不出來叫爸爸救命。
陳魯豫:你塞過什麼東西拿不出來?
鄭秀文:塞過橡皮,什麼都塞。
陳魯豫:到時候我們要打字幕,小朋友不要學。
鄭秀文:還有就跑出去玩,把門關了,然後也沒有鎖匙啊,又打電話給我爸爸說。那時候什麼都玩兒,其實我挺皮的。
陳魯豫:為什麼要去唱歌呢?
鄭秀文:就是因為喜歡。我畢業之後,好像沒有想到要做什麼工作,我讀書也不是特別地棒,我的同學有很多的計劃,要繼續讀書啊,有一些同學也讀得很好,偏偏我讀書就是中下的程度。我也不想讓人家覺得我沒事幹,突然間有一個歌唱比賽,我就跑去試試看,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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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秀文的初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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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豫:追你的男孩多不多?
鄭秀文:不多,也有啦,一兩個。我的初戀發生在我的初中的時候。
陳魯豫:你夠早的。
鄭秀文:對,那個男生跟我差不多高,我就很嫌棄他跟我高度差不多,所以我一次也沒有跟他出過街,他常邀約,我就口頭上答應,嗯,你是我的男朋友,但是我從來不跟他往外跑。
陳魯豫:那初戀都幹嗎?
鄭秀文:就是見個面,打個招呼,寫封信,在學校我承認他是我的男朋友,同學都知道,就是這樣。
陳魯豫:那你爸媽知道嗎?
鄭秀文:他們不知道。
陳魯豫:那挺可愛的啊。多長時間?
鄭秀文:一年多吧。
陳魯豫:那挺長的呢。後來呢。
鄭秀文:後來他就去讀書了,就沒了。他很奇怪,長得像印度人,他的眉毛粗到好像連成一條線。但是我不曉得為什麼會做他女朋友,可能是我所有的同學都拍拖了,我覺得我應該有一個吧,所以就口頭上承認他是我的男朋友。
陳魯豫:那男孩現在在哪兒,你知道嗎?
鄭秀文:結婚了,在加拿大,有孩子了。有一陣子他做一個英文報紙的記者,他還幫我做了個訪問。
陳魯豫:挺有意思。他會假裝認識你,還是不認識你?
鄭秀文:也沒有假裝不認識啊,但是就會說hello,有點熟的感覺。但是我想他也不會刻意說她是我女朋友吧,要不然已經曝光出來了。
陳魯豫:那這個人挺好的,挺厚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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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敏讓我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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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豫:那時出道以後,在哪唱過歌嗎,比如說酒吧?
鄭秀文:沒有,我比較幸運。可能其他藝人需要養家,就會唱酒吧。我沒有養家的負擔,所以公司沒安排,就唱過一兩場酒吧而已啊,感覺不對,我就跟公司講我不要了。我爸爸也跟公司講她年紀太小,才16歲,唱酒吧好像不太好,就沒有再去唱了,所以我也不算太辛酸吧。但是我的成功是一步一步來的,我也不是一炮而紅啊。在香港台灣以前做新人其實是挺慘的,要一點點掙扎出來嘛,現在內地也差不多。
陳魯豫:你基本沒有太掙扎過,對不對?
鄭秀文:沒有太掙扎,但是也是一步一步了,過了幾年的時間才開始紅啊。
陳魯豫:那在從不紅到紅那幾年時間,最難的是什麼呢?
鄭秀文:我覺得我自己好胖,好難過。
陳魯豫:我發現咱倆有一點很像,就是胖瘦是我們一生都會很專注、很較勁的一件事情。
鄭秀文:我記得有一年我要跟周慧敏做一個表演,她很瘦啊,我跟她穿的衣服是一模一樣的,我們大家要扮一個娃娃,要跳舞,要穿這種舞袖和很窄的裙子,大家同一套衣服,我就覺得超難過。幫我們做衣服的那個師傅幫我量身材的時候,把我的數字念出來,我覺得好痛苦,這個陰影到現在還在。
陳魯豫:其實只是以藝人的標準來說,你是胖的。
鄭秀文:不是,以正常人的標準來說,我當時也是非常胖的,我接近140磅,差不多60kg,所以挺難過。
陳魯豫:公司會逼你減肥嗎,那個時候?
鄭秀文:沒有。但是就是沒有這種意志力,也不曉得怎麼減,以前的babyfat很多,年紀太小很愛吃啊,沒有這種毅力要減下來,但是那次給我的打擊很大,周慧敏很漂亮、很瘦,大家一起跳舞,我回去看這個video的時候,就覺得我一定要瘦下來,一定要找一個方法,但是也一直也沒有辦法瘦下來,不曉得怎麼去減啊。
陳魯豫:一個小女孩在那個年紀其實很難減。
鄭秀文:對。我第一次瘦下來是因為第一次的concert,給我一個很大的excuse,我這次一定要瘦下來,我一定要非常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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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安仔都很珍惜曾經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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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豫:如果要和SAMMI談愛情的話,許志安絕對是一個沒法回避的名字。他們倆一起成長,在香港歌壇先後成名,但是特別可惜,在事業最好的時候兩個人分開了,給歌迷留下了很多的傷感。採訪SAMMI,我特別希望能夠請許志安也來談一談他眼中的SAMMI,於是我們就聯繫到了許志安,但是許志安、鄭秀文還有他們的經紀人想來想去覺得很為難,他們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歌迷很希望他們還在一起,如果他們在同一個訪談節目裏面一起出現大談對方的話,會引起很多很多的新聞,而結果是他們無法預知無法控制的。很理解他們的為難,所以我們同意了這樣的做法,就是不採訪許志安了,在這裡呢我只有祝福他們兩個人,在各自的生活中,能夠儘快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陳魯豫:比如說那個時候你特別紅的時候,怎麼談戀愛?你沒有時間談戀愛?
鄭秀文:其實以前比較幸運,因為我談戀愛的對象也是做這一行,但是那即便如此,還是沒有時間談戀愛啊,我跟他常常一起工作啊,工作就順便談戀愛了,常常我們一起排舞啊,一起去唱歌。以前覺得沒有問題,我現在想起來我覺得有問題,如果我未來我找一個對象,我不要跟工作混在一起。跟我的工作是混在一起,我會看到他不好在哪,其實是沒有私人空間的。反正我試過一次,我不想再這樣。
陳魯豫:為什麼不秘密地進行呢?很多藝人都會選擇秘密進行,結婚都十年都說還沒有結婚。
鄭秀文:以前我不明白,我覺得你都婚都結了,幹嗎還不承認呢,現在我明白,就是不要那種壓力。
陳魯豫:但你當時為什麼沒有那樣呢?
鄭秀文:我當時也沒覺得我有秘密,就是我做什麼事情我不會去騙你,以前沒有想太多。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決定不講,就這樣,也沒有商量要怎麼去面對媒體,知道就知道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就這樣,反正你們知道那就ok,我們也不會否認什麼,就是這樣子,順其自然的。
陳魯豫:這次演唱會安仔去看了嗎?
鄭秀文:有,最後一場。
陳魯豫:我覺得那挺讓人感動的,你們不會擔心媒體又寫什麼東西嗎?
鄭秀文:應該這麼說了,他去也會寫,他不去也會寫,既然是這樣,那就選一個自己心裏面的聲音吧。他想去看,我也想他來看我,因為我常跟他說,我這次演唱會不簡單啊,我經過很多的訓練,我的心理的調整也非常好。其實也有一點心理,就是我希望表演給他看,我希望他看到我的改變,因為他太清楚我以前我整個人,因為我跟他一起過嘛,我很想他見證我的改變,見證我內在的力量,見證我信仰的力量。
陳魯豫:我挺羨慕你的,你跟這個人那段感情過去以後,還能夠成為很好的朋友,我好像很難做到這一點。
鄭秀文:我覺得這樣其實是對的,大家也很珍視曾經有過的時光吧,怎麼說呢,緣分盡了吧,就這樣,其實我也很難解釋,反正大家都很treasure曾經有過的時間吧。你treasure的時候就能做朋友,而且大家年紀也不是很小了,想事情也想得很通透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吧。
”結婚並不是我一定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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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秀文:我覺得其實還是給自己留一點空間,保護自己是比較好的,尤其是這種自己情感的生活,講太多真的很煩的,我還是要保留我自己個人的空間,這是我的權利。
陳魯豫:可是誰敢來追你呢?
鄭秀文:有的,一定有的。如果我不相信有,那我不是很慘。
陳魯豫:很多人會想追你,但是可能不敢追。
鄭秀文:不敢追的人那不要也罷了,沒有這種勇氣。不過生命的奇妙在這兒,你永遠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相信自己很重要。
陳魯豫:你爸你媽會催你嗎?
鄭秀文:我爸叫我不要結婚,我爸很神奇的,他非常openmind。他說如果我再能年輕一次,我會決定不結婚的,因為他覺得結婚的責任太大,他很神奇。他說你既然做一個女生,你既然你自己有這個經濟的能力,其實你不需要結婚也可以啊,也不用生一個孩子給我,他說我已經有好多孫子了,我不一定需要你的那個,所以他好奇怪啊。他勸我可以慢慢挑,如果我選擇不結婚他也贊成。
陳魯豫:那你會結婚嗎?
鄭秀文:如果遇到對的人,我會結,但是我覺得結婚並不是人生一定要選的路。有合適的機會,我覺得不妨結一次,就看看自己適不適合結婚的生活啊,如果沒的結我覺得一個人也沒有什麼不好,但是一定要有朋友,有興趣很重要,有愛情也很重要,人沒有愛情不是很慘嗎。
陳魯豫:那你會不會要孩子?
鄭秀文:如果我不能生,或者說沒有機會生,我很希望去領養,而且我也將這個問題跟我的家人討論,我說如果我領養你們讚不贊成,我爸說可以啊,都是你自己一個人扛起來啊,生命是你的啊,你覺得你可以承擔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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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自己的身體有控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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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豫:我和SAMMI有一點特別像,那就是在別人看來我們都已經很瘦很瘦了,可是對於我們自己來說,減肥的話題、身材的話題、胖瘦的問題是這一輩子我們都會津津樂道所關注的,這可能是女性的通病,所以在見SAMMI的時候,我們倆總是會互相鼓勵一番,她說我瘦,我說她瘦。她特別神,對於自己的身體,她有百分之百的控制能力,想胖就胖,想瘦就瘦,想在幾天之內減多少斤,就在幾天之內減多少斤,是個非常神奇的人。
陳魯豫:我最喜歡你演的《瘦身男女》。
鄭秀文:拍《長恨歌》增肥也是很辛苦,每天看到自己胖了這麼多,摸摸手臂摸摸腰,覺得心情好難過。
陳魯豫:那不也很幸福嗎,你有一個藉口,可以為了工作而吃。
鄭秀文:我覺得增的過程不痛苦,因為可以吃東西,增完要減最痛苦。
陳魯豫:我覺得在增的過程當中,也會痛苦的,因為你突然發現,你的身體不由你控制了,其實也會害怕的。
鄭秀文:後來我只用了一個禮拜就把這些肥肉減回來,因為我又拍回年輕的戲份,導演說給你一個禮拜,你儘量瘦,瘦到你可以穿回那件旗袍,我就發瘋了,一個禮拜要減大概五六公斤。我也不希望讓導演失望,如果你穿不回那件旗袍,那就不能拍啊。我雖然沒有減到要的磅數,但是我的臉已經瘦回來,就可以再拍年輕的戲份。導演跟張叔平也說,你這個女人真的很神奇,就像氣球啊,要胖就胖,要瘦就瘦。但是中間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對身體是不好的,很辛苦啊。
陳魯豫:我爸媽都很胖,我跟我弟弟都很瘦,我弟弟1米8,他只有90多斤,完全就像一根棍兒一樣的,吃不胖的。我們全家都很容易胖,大家就是不停地減肥,我弟弟夏天從來不穿短褲,因為太難看了,他的腿太細了,你想想他那麼高,反正就很難看。但我爸我媽都很胖,太不公平了,說不定我老了以後會很胖,老了以後像我爸我媽一樣。
鄭秀文:可能會啊,年輕的時候很瘦啊,一般中年就會發福啊。
”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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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豫: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鄭秀文:就好好的工作啊,但是工作並不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也有宗教生活啊,繼續上宗教班;我有我的興趣,我有去玩;我有朋友;有機會拍拖,我也會拍拖啊;還有我的家人。我要好好的分配。
陳魯豫:你現在會拍電影嗎?
鄭秀文:會,但是還在挑劇本。既然一年多已經沒拍電影,我也不急了,現在生命中沒有什麼很急的事情。
陳魯豫:你接下來工作安排到什麼時候了?
鄭秀文:沒有什麼特別的,就看劇本,拍一些廣告,然後會有巡迴演唱會,在美加、東南亞。
陳魯豫:應該不難,你的狀態還在那兒。
鄭秀文:一邊工作一邊生活比較好,不要突然又停下來很久了,所以我相信我再放長假的機會率不會太高,因為我想我會繼續工作,放兩年長假也就是偶爾一次可以了。
陳魯豫:有一點我比較羨慕你,就是你可以有兩年時間專門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但是我是不行,我必須要一邊工作,一邊處理很多事情,我不管今天難不難過,明天還是要很平靜地去做節目,這是很讓人崩潰的事情。
鄭秀文:怎麼說呢,我們藝人站在舞臺上面,並非每時每刻都有這麼多人注視你,我們也很喜歡受到種注視,但是如果有一天,要慢慢退下的時候,你不再是永遠的焦點的時候,你會不會繼續留下來?會不會堅持呢?會不會給予自己另外一個位置呢?你怎麼看待自己呢?我覺得你需要想一想,因為每個人畢竟都有這個時刻。我覺得在不同的階段裏面,人生也有不同的感覺,你會清楚生命裏不一定要有其他人的掌聲來肯定自己,我們應該要學會這一點。所以我現在告訴我自己,生活更重要,找一個人,讓你完全地付出,完全地無怨無悔,我覺得是一種幸福,其實去愛也是一種勇氣。所以有些時候並不是說,你到底愛不愛,而是你敢不敢去愛。我敢啊,可是沒有人,怎麼辦,所以我要開個演唱會,把我的勇氣釋放出來。我也不曉得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就一步一步走吧。
* 採訪後記
陳魯豫:我和SAMMI的採訪是從晚上七點鐘開始的,一直聊到11點多。四個多小時,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其實還沒有聊夠,只是因為我們吃的時候所有的工作人員在旁邊看著,讓我覺得有些於心不忍。我們聊得非常的開心,我能夠感到SAMMI的神采已經回來了,我之前的擔心已經完全煙消雲散了。
採訪第二天,SAMMI給我發了短信,我也回了條短信。短信是這麼回的,我說SAMMI你的畫、你的文字、你的人讓我感動,人生很艱難,但是勇氣能陪我們走過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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