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了﹐風起了﹗大伙兒都很興奮地嚷了起來。我被那四周圍喧嘩的聲音吵醒了。我揉著惺忪的眼睛問媽媽到底發生什麼事﹐而媽媽只是帶著微笑﹐輕輕地對我說 ﹕“孩子﹐風起了﹐你很快就要離開媽媽﹐飛到一個適合你的地方﹐在那邊開花結果﹐延續下一代﹐就像媽媽一樣。”
我似懂非懂的聽著﹐離開媽媽獨自生活對我來說是多麼遙遠的一件事呀﹗我就連要怎樣繼續生活下去也不知道。我以為媽媽只是和我鬧著玩而已﹐直到傍晚﹐我才慢慢的相信媽媽的話了。當夕陽漸漸地往西邊滑下﹐黑暗快籠罩大地的時候﹐風也越來越猛。冷冷的風吹在我身上﹐令我不斷發抖。我的兄弟姐妹開始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我和媽媽﹐展開生命的另一個旅程。我開始緊緊的依偎著媽媽﹐我怕自己獨自飛行。我要和媽媽在一起﹐因為我不過是小嫩芽﹐我害怕離開媽媽後會面對死亡﹐和媽媽在一起不就安全得多了嗎﹖我那小小的心靈就只有這個想法呀﹗媽媽顯然知道我心中的焦慮﹐只聽她對我說﹕“蒲公英的生命力是很強的﹐但是生命卻很短﹐總有一天會面對死亡。如果人生最可怕的只是死亡﹐生活中還有什麼面對不了的困難﹖就當你這一次的單飛是一次奇異的旅程﹐以接受的態度﹐探尋的眼光看待﹐那麼這次的單飛所展現的風姿將更美麗。”
媽媽的話音剛落﹐風已經輕輕地把我托在半空中。我在空中飄﹐忽兒高﹐忽兒低﹐海闊天空盡收眼底﹐那一片蔚藍實在太美麗了。這樣在半空中﹐不知飄了多久﹐也不知飄了多遠﹐我開始慢慢的降落在一片土地上。“唉呀﹐真糟糕﹗”我不禁喊了起來﹐因為我降落的那片土地已經龜裂﹐四周圍的植物都快干枯了﹐顯示出這兒很久沒有下雨了。沒有水份我是不能生長的﹐我會漸漸地枯萎﹐然後死去。唯一能做的﹐只是祈求老天爺能發點慈悲心﹐可憐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植物﹐給予我們這一群一個生存的機會﹐讓豆大的雨﹐滴落在這干燥的大地上。但老天可有被這份誠意感動呢﹖
當我身上所擁有的水份越來越少﹐我開始感到優慮。我必須進行光和作用來制造食物﹐而光和作用不能缺少水份呀﹗時間在我的優慮中溜走﹐我已經越來越虛弱﹐在生與死的邊緣線上掙扎。我真的很累很累﹐很想就此放棄生存的機會﹐朦朧間我想起媽媽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如果人生最可怕的只是死亡﹐生活中還有什麼面對不了的困難呢﹖”是的﹐我現在並不是在最惡劣的環境﹐說不定今天會下一場很大的雨。我的意志力變得堅強﹐開始認為應該往好的方面想才是對的人生觀。午後﹐天色漸漸陰暗起來﹐風吹來許多烏雲﹐豆大的雨滴從天空落下來﹐我不禁打從心底歡呼起來。
經過雨水的洗禮後﹐四周圍開始有了綠意。花草樹木開始慢慢地生長﹐我也不例外。原本的黃土地變成了一片寬闊的草原﹐小野花生長在其間﹐點綴著那一片綠油油的草原。在有充足的水份和陽光下﹐我茁壯的成長了。我開始開花了﹐有了當媽媽的那種感覺﹐可以嘗試當媽媽的快樂和悲傷。
轉眼間﹐風起的季節又來臨﹐許多小孩在傍晚時分跑到草場上放風箏,在草地上追逐。我的孩子們也在這個時候一個接一個的展開他們生命的另一個旅程。看著孩子們起飛﹐心中有說不出的欣慰。我開始懷念媽媽﹐想向她傾訴我的奮斗的成果.....
(本文曾獲第一屆文學獎高中散文組佳作獎)
注 ﹕中學時寫的﹐是個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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