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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4-15 10:02:13| 人氣1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微笑。說* ;【迷戀魅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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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屋內屋外一片歡樂景象。

  心形的氣球,粉紅的、紫的、金黃的、橙的……大大小小結滿了榕樹枝扮。莫札特
輕快的弦樂四重奏在空氣間流竄,暈染得每個人的心情都隨著輕快飛揚起來。

  羅獻庭的學生都來幫忙了,穿著白袍的年輕身影在屋裡屋外忙碌地張羅。

  對於教授和師母間這段艱辛的情路,他們感同身受。因此這群准醫師們大費周章,
要把這場婚禮辦得轟轟烈烈。

  忙了一上午,儀式順利完成。教授、師母達成多年的夢想,成為一對名正言順的夫
妻。伯墉、織語也定了未婚夫妻的名分。

  大夥兒三三兩兩坐在樹下閒聊,等待著入夜的席宴。準備掀起另一波熱鬧高潮。

  站在綁滿五彩繽紛氣球的樹下,織昀孤單的身影顯得格外落寞寂寥,遙遙對望著那
一屋子的喜慶,她顫抖著身子在人群中尋找〞他〞。

  亮晃晃的陽光照不進她心底的腐朽陰沉,掛在眾人臉上的喜悅融不入她懷恨的眼睛
。織昀慘白哀戚的容顏與滿園的幸福格格不人,她像誤闖天堂的幽魂,冷然地在角落詛
咒、想慰眼前的歡樂喜慶。

  母親一死,他就迫不及待地大肆慶賀了,原來他的快樂要建構在母親的痛苦上!他
總算解脫母親給的束縛,或者她該奉上一份恭喜。答應媽媽不去恨他,沒想到真正要實
行卻是這般困難重重,她對自己益發沒有把握了。顫抖著手,她把握住牛皮紙袋的拳頭
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彷彿握在掌心的是她劇烈收縮的心髒。

  就一次!見他最後一次,從此他們的生命不會再有瓜葛牽絆。她命令動彈不得的雙
腳往前邁進。

  身穿白色西裝的伯墉遠遠地就看見織昀,他遲疑了一下,走向傷心影子。

  「小姐,需要幫忙嗎?」溫柔醇厚的嗓音帶來一陣暖意。

  抬眼,她撞進他深邃的眸子中,那一潭清澈的眼波奇異地抹平她的驚懼,他嵌掛在
唇角的穩實微笑,撫去了她的滿心焦惶。直覺地,她信任他,相信有他在就會天青氣朗
、就會換得一季平安。雖然,這不合乎她多疑的慣性,但是眼前這個男子就是讓她平靜
也心安。

  「我想找羅獻庭先生。〞她順了順長髮,把耳邊的白花扶正、素眼拉平。

  「請問你是……〞難以解釋的熟悉感在伯墉心中逐漸醞釀,看著她,他的眼睛再也
轉不開。

  是怎樣的感覺,讓他想把她深深刻在腦海中?他不知道,但是,首次他不再排斥前
世今生的無稽說法。

  「我叫羅織昀。你們正在舉行宴會嗎?」

  織昀?教授的大女兒!

  伯墉仔仔細細地審視她,她白皙纖細、五官姣美,這樣的一張臉任誰都很難不被吸
引。她相當相當美麗,美得輕靈、美得讓人無法轉移視線。

  她和織語一樣都有雙大眼睛,不同的是織語的眼裡裝滿了陽光和歡笑,而她的眼裡
裝的卻是憂鬱悲愁,濃濃的哀慟積壓在她眉尖,窒人的陰霾隱去了她的嬌艷。

  他強烈地想為她拂去那抹哀愁,強烈地想把她收納在翼下保護。

  「今天是我和織語文定的日子。〞他避重就輕,不提教授和師母的婚宴。

  文定?織語?他和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文定?她心底迅速竄上一股強烈的失望,說不
上來為什麼,就是覺得擂鼓般的心跳震得她耳嗚目眩。

  「我穿這樣進去,會不會讓你們為難?〞她侷促地拉拉身上的素服。

  「我們都是醫生,沒有人會忌諱這個。來!跟我進來。〞他沒猜錯,林女士果真出
事了。領著她,伯墉帶頭走進門。

  織昀踩著他走過的痕跡,一步一步,小腳印覆上大腳印,她的心微微嗆著。

  隨著他的引領,她走到父親跟前。

  抬起頭看見〞他〞挽著一個身著新娘禮服的中年女子,她…是郭玫杏?原來今天是
他們的〞大喜之日〞!他們等了十年總算等到今天了,難怪要大張旗幟慶祝一番。織昀
後悔沒捧來母親的骨灰壇,看他們如何敢在母親面前進行婚禮?

  踩著冰冷的大理石,她寒著臉一步步逼向郭玫杏——是她奪走他的愛,讓母親盼了
一輩子始終都盼不回心愛男子的感情,是她光明正大當了他二十年的外遇,是她在母親
屍骨未寒時入主羅家。

  說好不恨他!可是怎辦得到?憎惡了一輩子的兩個人就站在眼前,她恨不得一把扯
下婚紗撕個粉碎——污穢如她配不上純潔婚紗。

  織昀譴責地回頭瞪視伯墉,她覺得自己被出賣了。然他還是掛著沉沉穩穩的笑容,
彷彿自己從來沒有做錯。

  強嚥下喉間的委屈,她將手上的牛皮紙袋送到羅獻庭身前。

  他沒伸手去接、卻激動地握住她的肩膀,眼裡有不可置信的喜悅。已經整整十年了
,這個女兒總算肯在他面前現身,她和她的母親一樣漂亮,水汪汪的瞳孔裡總浮著淡淡
愁雲,小小的唇邊象微著不妥協般微微翹著。

  羅獻庭一直是心疼織昀的,雖然他們不住在一起,雖然雅涵不肯接受他任何生活支
援,但是雅涵並不反對讓他們父女獨處。那時候他常抱她、帶她去公園散步、蕩鞦韆,
帶她去夜市撈金魚、買汽球,當年他們是那麼的融洽和諧,她和他分享了所有的心事—
—快樂的和傷心的。

  直到織昀漸漸長大懂事,懂得了大人的世界是如此不堪後,她刻意疏遠他、刻意在
他們之中隔出距離,她不再願和他談心,看著他的眼睛裡總帶著恨意。到後來她索性一
知道他來訪,就躲在房裡不願出來。

  「織昀——你來了?」久久他才整理出一句話。

  「我馬上走,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我不是說……織昀,你怎麼穿這個樣子?〞他終於注意到她身上的素縞。

  「家母去世了,因為最近忙著替我母親辦理後事,所以拖到今天才將房屋所有權狀
送過來。〞她客氣而疏離地把話一次說完。

  「雅涵她……〞他震驚地理清她的語意。

  「是的!〞她挑釁地迎上他不敢置信的眼睛。

  「她、她從來沒有跟我說……她怎麼會死?〞

  「你會關心?或只是惺惺作態?〞她諷刺。

  「告訴我!雅涵怎麼會死?〞他激狂地對她大叫。

  「癌症!〞她冷然地說,他的激昂滿足了她的報復快感。

  「怎麼會這樣子?難怪我去了那麼多次總是沒人在家……是我太疏忽……你為什麼
不通知我?〞他攫住她的手腕。

  「很抱歉!我們不知道你還會在意別人家的事。〞她刻意劃分界線。

  「你們不是別人家,你們是……〞

  「是什麼?〞她咄咄逼人地向前跨一大步。〞是家人嗎?林雅涵是你的妻子、我是
你的女兒嗎?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有這層認知。〞

  「你們是我的家人,我關心你們並不比別人少。〞

  「真動人的說辭,那麼她們呢?她們又是誰?〞她語帶惡意地指向郭玫杏和織語。

  「姐,別這樣,他是爸爸啊!」織語走向前擋住她的指責。

  她一眼就認出了織語,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那樣的偉岸男人吧!

  壓住心酸,她冷言道:「羅小姐,恐怕你認錯人了,我母親只有我一個獨生女,沒
有姐妹更沒有父親,如果有的話,在我被指著鼻子罵私生女時,他就會跳出來保護我。
所以我非常確定,我沒有你口中的那兩門親戚。〞她殘酷地說。

  「織昀,爸知道你恨我,可是!愛情總是讓人無能為力……終有一天,你也會碰上
真愛……〞

  他的解釋聽人她耳裡只覺可笑,無能為力?哼!

  「對於你的愛情我不予置評,若我的存在曾經阻礙了你的愛情進行,容我說聲對不
起。房屋所有權狀在這裡,我把房子還給你了,從此我們不再有任何瓜葛,我祝福你的
愛情一帆風順、無波無痕!〞不敢預測自己偽裝的堅強會在哪一刻崩潰,織昀咬著唇,
強撐起疲乏的身子轉身欲離。

  「織昀,請留下來讓我照顧你好嗎?」羅獻庭握住她的手懇求。

  「在我最需要照顧的年紀裡,你選擇讓自己缺席,憑什麼你會以為,已經獨立的我
還願意讓你照顧?〞她甩脫他的手。

  「你執意不肯回到我身邊?〞能怪誰呢?織昀說的沒錯,當年是他放棄了當父親的
義務,怎有資格求她留下?

  「你執意不肯回到我身邊——很好,這句話在我心中整整十年。那時好想好想當著
你的面問——爸爸,你為什麼執意不肯回到我們身邊?是我和媽媽不夠好才留不住你,
還是外面的女人太壞不肯放你走,沒想到,今天這句話居然會從你口中說出來。〞

  「不管如何你都不願留下?〞

  「是的!〞她斷然拒絕。

  「既然你心意如此,把房契拿回去,那本來就是要留給你們。〞他懂女兒的固執,
就像他懂得雅涵的堅持一樣,誰也別想改變她的心意。

  「在我們窮到一天只能分食一個饅頭、窮到被斷水斷電時,我們都沒有向你開口過
,現在我有謀生能力了,更沒理由拿你的東西。以前留著那棟房子是因為媽媽還存著希
望,她衷心相信,只要不怨不悔的在那裡等待,總會等到你回心轉意,可惜,她始終等
不到。命運逼得她不得不放手!現在媽媽不在了,那棟房子對我再也沒有任何意義。〞
她眼角泛光,心憐母親卻無能為她做些什麼。

  「我對她很抱歉。〞他語氣中充滿挫折與罪惡。

  「留著你的抱歉,她無福領受。〞她淡漠地說。

  「如果有下輩子……〞

  那麼就請你行行好,別再去碰她、招惹她,讓她好好活著,享受一下生為『人’的
樂趣。〞她說得無情絕裂。

  「織昀——我真的很希望我們能像你小時候一樣,那時候……〞

  「時光不會倒流,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你只是一個小女孩,怎麼在社會上和人家競爭?〞讓她就這樣空手走,他有太多
的不放心。

  「別看不起我,只要一勾手,就會有無數個男人搶著為我捧上名車、別墅,你那棟
小房子我還看不上眼。〞她刻意誤導他。

  「你是說你在做……〞

  「當然,不然你以為十九歲的女孩,有多大本事可以維持一個家、照顧一個重病的
母親。除了身體,我還有其他東西可以出賣嗎?」為了打擊他的良知,她不惜說謊。

  「你不能這樣作踐自己,將來你還要結婚……〞

  「你說了一個好有趣的天方夜譚!婚姻?它殺了我媽還不夠,連我也想一並埋葬?
羅先生,我不是你那個養在溫室的女兒,如果我還不懂得從家母的婚姻中學到警惕,我
也未免太愚蠢了。」

  「不要這樣糟蹋自己的人生,你才十九歲啊!」他恨自己的無力感,一個大男人竟
連保護女兒的能力都沒有。

  「糟蹋?你用一個極有意思的形容詞!請問——有什麼工作能月入數十萬來養活自
己和母親?何況別人可以看不起我們這一行,你卻不行!忘記了嗎?當年你不也是流連
在我們這種聲色場所,才順利找到你鍾愛一生的紅粉知已?說不定我在裡面久了,混出
了點名堂,也會有個男人心甘情願為我拋妻棄女,了不起多熬個幾年嘛,我也能順理成
章、登堂入室當上闊太太。〞她招招鋒芒都刺入郭玫杏要害。

  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因為我——你父親不能參與你的成長,因為我——
你的母親抑鬱寡歡,這些沉重的罪惡日日夜夜折磨我的良心,求求你留下來,讓我們有
機會為我們的錯誤補償!〞玫杏的淚珠滑過畫上濃妝的頗骨,跌落在純白紗裙上,暈出
一塊污漬。

  「即使沉重的罪惡感日日夜夜折磨你的良心,你仍是選擇犧牲我母親的幸福來成就
自己偉大的愛情,不是嗎?憑什麼我要為了減輕你的罪惡感而留下來?〞織昀的尖銳讓
她無從招架。

  「不要這麼刻薄!如果有錯,錯在我,不在玫杏。〞羅獻庭挺身護她。

  「刻薄?我這樣就算刻薄了?那麼你一定不知道我真正刻薄的樣子!你知道我在被
一群孩子圍著用石頭砸、罵我是沒人要的小雜種時,我心裡是怎麼詛咒你們的嗎?我詛
咒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善終!你知道我一個人守著靈堂時,心裡在想什麼嗎?我鑒請老
天爺將你們天打雷劈、挫骨揚灰……〞

  啪,羅獻庭巴掌揮上她雪白的臉。鮮紅的指印襯著嘴角滲出的血絲,令人看了觸目
驚心。

  他一動手立刻就後悔了。看著她紅腫的臉頰,他滿心歉疚。

  「織昀……你不該是這樣的……你媽媽是那麼溫柔善良……〞

  「怎會教出我這麼歹母的女兒是嗎?」她搶著接話。

  「沒辦法!單親家庭的孩子本來就容易行為偏差,很抱歉我的性格不討你喜歡!不
過值得慶幸的是,你已經完完全全擺脫我了!將來就算我被抓進監獄,也絕不會報出你
羅大院長的名號。〞說完,她驕傲地用手背拭去嘴角血痕,頭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

  伯墉自始至終都沉默地看著這場爭執。她有太多的恨,像蟄伏在冰山下的火藥,隨
堡個震動都會引出大爆炸。而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握有燃起她狂暴烈火的引信,不斷
威脅著她發動攻擊。表面上,她的尖牙利齒傷了所有人,實際上被弄得傷痕纍纍的人—
—是她吧!

  十九歲的女孩應該像織語那樣單純快樂、生命中只有陽光,不該像她這樣晦暗陰霾
、悲憤痛心!是經歷過多少磨難,才造就出她這樣的性格?伯墉皺起眉頭,他衝動地想
將她帶在身邊,用愛灌溉她貧瘠的心田,用愛心包容她的仇恨,用關懷抹去她眼底的陰
沉。讓她的生命再度豐沛、再度燦爛光明。

  「織昀……我不是……〞羅獻庭喃喃地跌坐入沙發中。〞我失去她了,完完全全失
去她了……〞

  看著敬愛的師長倒下,伯墉的衝動化成行動。〞不!你不會失去她,我去把她帶回來!〞他沒微詢任何人的意見,不假思索地奪門而出,奔馳的腳步追逐著織昀的背影……跑出榕園,伯塘看見織昀失速的身體往大馬路上奔馳……「等一等,危險!〞他的聲音淹沒在震耳的煞車聲中,眼睜睜看她的身子子高高彈起落下伯墉的心髒瞬間封凍,尖銳的刺痛催促著他奔上前抱住她……

  《未完待續》
                  - 【微笑。說】傳輸中斷 -    

台長: 絃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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