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知道媽媽得了乳癌到現在,媽媽已經做完化療,動完手術,目前在做電療當中。
上星期打電話回家時,媽媽說醫院告訴她,台大醫院有新的治療方式,可以讓癌症復發的機率降到最小,問媽媽有沒有意願參加。
媽媽問我覺得如何?她說爸爸是覺得可以去參加;反正也還需要核定資格,並不是我們想要,也就一定會有的。後來是排定星期四要去台大醫院去申請。
昨天晚上,打了電話回家,去問星期四的狀況如何!媽媽說:「不太想參加。」我問了她為什麼呢?她說:「這樣會讓我覺得我病的很嚴重。」
我想了一下,然後回她說:「嗯,以妳的治療方式,我也覺得好像不僅是初期的感覺。這看妳自己怎麼決定。但是,妳想想如果有個省錢的方式,為什麼不參加看看,畢竟以我們的家境,並沒有大筆的金錢可以花在這種昂貴的醫療費用上。」
媽媽說:「醫生是說,這種有分陽性跟陰性,我是屬陽性的,比較會有機會複發。」
媽媽說:「那我就放給它爛到死。」
我回她:「那是妳的想法,但妳有沒有想過我們幾個小孩怎麼想呢?說不定我們就是希望妳能多活幾年!說不定妳家二個兒子為了妳,願意去舉債來幫妳看病,我是不知道二個弟弟有多少儲蓄;但是這樣妳不會心疼嗎?」
媽媽說:「可是我就覺得為什麼會是我得到?」
我說:「媽,我是覺得得了這種病,就跟之前對方外遇一樣。都是老天爺讓我們有機會重新思考;或許是老天爺覺得妳有太多願意一直沒有實現。所以,它借著讓妳生病,讓妳緩緩妳的腳步,重新調整妳的生活方式。」「或許一開始,我也曾經恨過,覺得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但,這樣二年走下來後,我覺得也還好啊。至少不用再操心對方家裡的事,對我來講輕鬆不少。」
而且:「我覺得一個家,沒了媽媽,那個家就真的不是家了。我最近有個朋友,他的媽媽住進了安寧病房。他說他都不想回家了,一回到家看到都是媽媽的東西,他就覺得好後悔,沒有帶媽媽好好去玩過。」
媽媽說:「我也知道,但是現在的日子過的很痛苦。」
我說:「你可以做完一陣子後,到我這裡來住住啊!」
媽媽說:「我也不能離開太久,不然妳爸爸怎麼辦。」
我說:「是啊,妳也會說爸爸怎麼辦,那妳怎麼不想想,妳也才五十多,往後還有一、二十年可以走。妳不也說,爸爸這幾年來,對妳也算不錯,妳怎麼不想陪著他,到處去走走呢?」
而且:「如果妳真的覺得,妳要放給它爛到死,以後沒了妳的家,說不定我也不會想回去。或許過年我就是找朋友到我這來,我們隨便吃一吃就好。」
媽媽:「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如果真的走了,妳才更應該要多回家陪陪妳爸。」
我說:「如果他只有一個人,那我當然應該多回家。但如果他決定要另找一個女人來照顧他,那我回家就是多餘的,說不定人家還覺得我是回家吃免錢的。」
媽媽:「嗯,可能我想的還不夠開吧!我會自己再好好想一想。」
我說:「嗯,我當然是不能幫妳下決定,妳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在講電話的過程中,小搗蛋其實一直在叫我,因為他在廁所大便正等我去幫他擦屁股。講完電話後,在幫小搗蛋擦屁股的時候,我跟小搗蛋說:「剛剛媽媽就有說過,我要跟阿嬤講電話,你上完廁所就等媽媽一下啊。阿嬤因為生病,心情不好在哭哭啊。」
小搗蛋突然哭了出來:「我會要外婆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的,阿門。」
這下換我嚇到了,趕緊抱起他來惜惜:「嗯,會的,阿嬤會長命百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