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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23 15:21:23| 人氣26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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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下
阿公比劃手指
對牙牙學語的小孫女數數
いち　に　さん　し　ご…
每唸一遍
就傾身向前聽
看睜大雙眼的她還沒有頭緒
再唸一遍
直到她伊伊呀呀回應
阿公那麼開心
竟笑得手舞足蹈

放學後　夕陽下
棋盤兩端祖孫倆
靜對棋局思索
天天對奕
她的棋力逐漸佔上風
卻不打算贏棋
只控制著局面
越過楚河漢界戰到最後一兵一卒
然後兩人推著孤軍將領
在空蕩蕩的棋盤上和局
阿公會瞇著眼
呵呵地笑了起來
純真地像個孩子

小孫女長大
要離家唸書了
阿公高興得逢人就說
在他的年代
幾乎不敢想像
就讀帝國大學的幸運

她一上台北就是十年
也買了棋盤
回家的時間不多
棋盤被遺忘
收進儲藏室

阿公變得消瘦
漸少外出
只能坐在客廳角落
看著不斷重播的新聞
日復一日

難得她回來拜訪
阿公第一句話總是
「要不要吃這個？」
祖孫的互動
簡化到只剩桌上的水果零食

某天
她坐在阿公面前好一會
發現老人家不但沒聽到叫喚
也喪失視力無法識別身影
再也難跟外界互動
甚至不知道小孫女回家來看他了

過了一陣子
她在長期臥床的阿公耳邊大聲宣告
出國唸書的決定
試了好幾次
他終於聽懂
這次
意外地
他慈祥的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只近乎賭氣地說了句「你歡喜就好啦」
就轉身躺回床上去
留下她錯愕地面對那單薄的背影
不再有對話

小孫女匆匆出國
瘋狂地忙碌
壓力好大好大
家好遠好遠
幾個月後
竟在夢裡見到老人家熟悉的笑容
很捨不得地摸摸她的頭
叮嚀要好好照顧自己
口氣帶點責備卻又無比溫柔
她哭了
哭了很久很久以後醒來
接到家裡電話
阿公昨晚進了加護病房
現在已出院回到家裡
意識不清

小孫女的心已回家
不該讓阿公牽掛
也許下個夢裡
再來一盤棋
還能再聽一次
阿公呵呵的笑聲

我要檢舉
台長： 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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