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舞曲 有一搭 沒一搭 的寫著自己 的支離破碎 之複雜思緒與情緒

449愛的鼓勵 1訂閱站台

她
是一個女人
一個獨立幹練、全心奉獻的女人

這人是我婆婆
我跟她感情並不多要好
這是有原因的

我從小在城市長大
早已習慣都市便利快捷的生活
受了十幾年的教育 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哪裡會什麼
她是道地的農村人
從小就是七八個弟弟妹妹的大姊
聽說四五歲起就要背著弟弟作家務
嫁到公公家之後，除了準備三餐\\\\\\\、洗刷衣物、侍奉公婆
下田種稻、插秧割稻、還會到建築工地擔任女工
這可不是尋常人做得來的
要挑土、拌水泥，剷不要的廢土泥塊
一整天下來，衣服不知要濕透幾回
沒有女工可做，就到筍子工廠做竹筍加工
收割柳丁、竹筍、竹葉，
各式各樣的工作，只要是有收入的她都願意接
逢年過節，粽子、菜頭粿、包仔粿、滷豬腳、羊肉爐
只要你想得到的應景食品
她幾乎都做得出來

剛嫁入夫家的第一個月
我就明白此人是我難望其項背的
我們一同拖地板
我才拖完四分之一
她已經拖完一整間

婆婆的身形嬌小
尤其是一雙小腳猶如古時三寸金蓮一般
難以想像
這個嬌小略帶福態的女人
做事俐落爽快、力道十足
你以為她在田裡忙著
一會兒又在廚房裡看到她奮力殺雞
剛剛還在外頭洗刷衣服的，
接著她已經去田裡捧了一堆的菜葉要當晚餐\\\\\\\

相較之下
我實在很無能
不過，我很甘於「無能的媳婦」一職
反正怎麼努力都比不上婆婆
我呢盡心而為就好了
因為如此
婆婆對我再怎麼看不上眼
我們也都維持在一種客氣、有誠意的狀態當中

這種生份的婆媳關係
卻未阻擋我為她流下一缸子的眼淚\\\\\\\
婆婆於兩年前過世
死得冤枉

兩年前的暑假 婆婆就開始身體不適
容易忽冷忽熱 常在大半夜裡發燒、虛脫
連續到兩家大醫院都無法查明病因
兩家醫院的醫生都希望婆婆至少住院一個月，以便追蹤觀察
但是只要公公輕聲一句：
如果沒什麼嚴重的，就回來吧
婆婆兩次都住一個星期就回家了
為了減輕身體的不適感
婆婆經由親戚介紹到一家診所就醫
之後，婆婆就三番兩次對我們說：那診所的醫生比大醫院的還好
原來醫生為她注射藥物後
婆婆就有一整個星期感覺全身暢快、精力十足
但是一星期後，症狀就復發
必須再度打針
這樣的醫療模式令我心憂
卻明白要更改老人家的想法很難
正想著要先生出面勸阻
惡耗就傳來
婆婆住院了
趕忙下嘉義一間破舊老型的診所
婆婆滿面暗黃，眼眶浮腫、眼神渙散
最驚嚇的是，肚子已經腫的像海灘球那麼大
沿途，我就再三勸告先生，
一定要求公婆立刻進行轉院
公婆堅拒　　仔細一問　才知道
住院的醫生護士都當著婆婆的面前說明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不管轉至哪一家大醫院都一樣
可憐兩個無知無識的老人家
在那家破舊的老診所當中相守了三天
令人氣憤的還有我那孝子老爺
溫順的令人生氣
老人家醫學常識不夠，做出錯誤判斷就算了
怎麼我枕邊這個看來年輕力壯的「少年郎」
一點都不懂得為自己媽媽好
無力的陪在公婆身旁
看著往日足智多謀、活力充沛的婆婆
一點一滴的任由生氣消逝

隔天，婆婆的小弟到了，
堅持要為婆婆轉院
雖然轉院手續辦得很快
但是婆婆病情惡化的速度更令人心焦
剛剛還能說上兩句話的
一轉眼就已經陷入意識不清的狀態

一個晚上，先轉嘉基，再轉林口長庚
公公及先生都徹夜難眠
曙光一漏，公公又隨即和姑姑回老家要問神明
醫生說必須插管
我的心一痛　　
前一晚　　婆婆神智尚清的時候
就一直求我們不要再送他去哪一家醫院了
求我們不要讓他插管、帶呼吸器
求我們讓他早一點回家
而如今　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從婆婆出現黃疸到病逝長庚
也不過七天的時間
三家就診的醫院開出的都是一式的診斷
急性肝衰竭
簡單的說
就是肝功\\\\\\\能受到毒物的作用急遽的失去效能，
器官在極短的時間內有不可逆的細胞損毀
婆婆的肝受到什麼損傷？
直接原因應該是某一家診所給的不知名藥物
但是　這一場死亡的起因
追根究底　　可能還是婆婆為之奉獻的這一家子
傲慢愚蠢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