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朵拉
--印象外的印象
/林煥彰
01142朵拉和她的油畫
1.
朵拉,是我的妹妹;但我不太瞭解她。她是我妹妹,但她不是一生下來就是我的妹妹;可我有她這樣一個妹妹,我是「撿到」了!所以,我十分高興;有她做妹妹,我沾了不少的光。
她是我怎樣「撿到」的?時間已經記不清楚,但事情的整個經過,記憶還算滿深;我不僅「撿到」一個朵拉、一個妹妹,我還「撿到」一個小黑、一個妹婿,還有兩個優秀的外甥女:他們的兩個從小就乖巧聰慧的女兒--煥儀和魚簡;而他們一家四口,不僅朵拉是一個優秀作家,也不僅小黑是一個優秀作家,他還是一位傑出的教師、校長;他們也不僅僅兩個都是優秀作家,他們的兩個女兒也都已經成為優秀作家;煥儀有一個挺秀氣的筆名,叫「菲爾」;魚簡就用她自己的學名發表文章,不冠姓氏而已,好像她天生就要當作家一樣,朵拉和小黑一開始就給她取了個好筆名;而菲爾和魚簡,現在也不僅僅是優秀作家而已;菲爾用自己的本名陳煥儀當律師,有自己的律師事務所;魚簡呢?從英國留學回來,也已經是位傑出的青年音樂家,常常搭飛機飛來飛去,公開演出。這麼優秀的一家四口,二十多年前就在他們位於馬來西亞北部大山腳的家,被我同時「撿到」了;那真是美好的緣份!
二十多年前,小黑在小說創作上,已經奠定了不可動搖的立足點;我第一次應邀到南馬講學,任務完成之後,附帶目的是:要北上檳城拜會久仰的馬華小說大家--方北方先生;托兩位馬華詩人好友--游川和何乃健熱心安排、接應,由遊川開車,從八達嶺出發,一路北上,途中拜會幾位未曾謀面的文友,也都經由他們安排;之後就到了大山腳朵拉和小黑的家。因為小黑在小說創作上的成就,而且他們也是游川和何乃健的好友,游川和何乃健說一定要拜訪,我當然也就不能錯過嘍!
應該是晚上吧!飯後我們去他們家。已忘了那晚我們談了些什麼,也不知是什麼原由,我居然會在他們家的餐桌上,畫起水彩畫來,而且也不只是畫一兩張送給主人而已,好像一畫就不可收拾,結果是在場的每人都有份,很可能是一下就亂塗鴉的畫了五六張!我當時怎麼會有這股傻勁?也不怕笑話,就玩得很開心;尤其,當時煥儀和魚簡都還未長到桌面高,她們卻始終擠在前面、踮著腳尖、津津有味的看著,給我很大的鼓勵,我也就畫得更起勁了!如今回想,我會在她們小小的心靈上留下美好的印象,相隔二十多年後,我有機會再次和她們見面時,她們也仍然樂意很親切的叫我一聲舅舅,是多麼窩心呀!這一定和我當時大膽「精彩」的演出有關。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朵拉本名叫林月絲,我也姓林,就有機會成為她的大哥。
2.
朵拉是我的妹妹,但我真的並不十分瞭解她;這是很慚愧的。照說,大哥要挖一些小妹的什麼「八卦」,讀者比較喜歡知道的,我都辦不到;如果她真的有些什麼樣的小秘密,我實在無從知道;許多公開的,別人都知道了的朵拉,我也還未必會知道。因為她在大馬,我在臺北;二十多年了,我們見面、相聚的次數,沒有幾次;而每次見面,可說都匆匆忙忙,也都與文學會議有關,彼此打個招乎,就各忙各的--去應付或發展各自的文友關係;因此,要我寫這篇「朵拉的印象」,我只能勉強從「印象之外」找些「印象」,所以這篇文字,可能就讓讀者在霧裡看花啦。
每一次,我說「朵拉是我的妹妹」的時候,我心裡真的是以她為榮;因為她是位很認真在寫作、也很認真在學習的人,可是我又不知道她確切的是從何時開始寫作,寫了些什麼,出了多少本書?我只知道她一直在寫,一直有新作品發表,也一直有新書出版;散文、微型小說、短中篇小說、專欄都有,經常同時進行寫幾個報章雜誌的專欄,可是我沒有機會都能看到。不只如此,也不知打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也悄悄的畫起畫來,而且自己畫畫還不滿足,還想到處挖掘很多畫家、前輩大師的寶,不停的進行訪談,撰寫藝術家、書畫家介紹或藝術評論文章,在報章雜誌發表,並於2008年7月出版一本二、三十萬字的專書,書名就叫《心路--走向大馬藝術家》(馬來西亞創價學會印行) ;這本書,我一捧在手上就覺得不得了,讓我不得不佩服我這位「撿到」的妹妹。
這本著作共專訪了三十四位大馬書畫、藝術家,每位都是現當代大馬藝壇的佼佼者,包括多位年逾九旬的藝壇先驅,如拿督任雨農、蔡天定、沈慕羽、范友卓與姚拓先生等藝文拓荒者;有創辦馬來西亞藝術學院、吉隆玻美術學院,為美術教育做出巨大貢獻的鍾正山和謝有錫兩位功臣;有颳起南洋風的第一代畫家謝忝宋、峇迪畫之傑戴懋龍、版畫先驅藝術家盧夥生等等,一代大師。要訪問這麼多大師,不像一般創作者,只要擁有一枝筆、一張紙,坐在家裡書桌前發呆就可憑空想像的寫出來;也不是一通電話就可搞定,當然更不是你約好去跑一趟、錄下談話內容,回來整理就能順利完成;如果不是自己長久以來對藝壇發展的關注,對藝術家(受訪對象)及其作品的觀察、瞭解、研究,要做出如此具有前面性、深度的訪談,是談何容易!
說起這件事,我的妹妹朵拉的精力和做事情的精神和毅力,是驚人的;看她柔弱的樣子,她要做的事情總會靜悄悄的不動聲色的去完成;最近我還得到一點訊息,她的《心路2》藝術家訪談專著,也將在今年三月,由大馬創價學會出版。不僅如此,緊接著另一本藝術散文也已列入創價學會出版計劃之中。光這三本書,每本字數都是二、三十萬字的著作,讓我來抄寫就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但她就有辦法默默的完成;而且是很漂亮的完成。她說「藝術散文」這本專著所收錄的散文,大都已在我多年前主編的泰國、印尼《世界日報》副刊發表過;這才又勾起了我已經散失的一絲印象;她寫了好多有關西洋現代繪畫名家的生平軼聞,也兼感性探索、書寫他們內心世界的文章;她真的是一直都默默在筆耕。
說實在的,我對我的妹妹朵拉,認識瞭解得不多,應該坦白說,我一向是沒有認真關注她;我只認定她做什麼都會很認真、很盡心盡力的做,而且會做得比我好。這是我可以肯定,而且也可以大膽向喜歡她的讀者們保證,享受沾她的光是一種榮幸。
3.
朵拉,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著作很多,寫作範圍非常廣泛,文類也非常多樣,包括:散文、小說(含微型)、報導、傳記、專訪和兒童文學等。最近她傳給我一份書目,我才知道她已出版的散文集(含傳記、隨筆)有十五本,小說(含微型) 有十八本;出版地區包括:大馬、新加坡、台灣、中國等,但我能看到的自然有限。在我惡補讀她的幾本隨筆和散文集中,有《笨拙的眼睛》(隨筆,1998.03. 大馬紅樹林書屋印行) 和《不要忘記擁抱》(散文,2002.04. 大馬嘉陽出版有限公司印行),可幫助我瞭解她一些過去我所忽略、和不知道的朵拉。
我認為要想瞭解一個作家的成長背景和心路歷程,讀他的散文會比讀他的其他文類,可能較為直接一些;散文和小說、詩歌或其他文類,是有很大的不同,至少我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尤其小說,它雖然也可以有作者的某些性格的自然投射,但不一定是照實寫來,會有摻雜、虛構,因為作家要寫的小說,是社會生活、人性問題;散文或隨筆,如果要寫個人的生活、感情、觀念、思想、看法等等,是不致於寫出違背真實的自己,讀他的散文,讀者就能從中獲得一些可靠的印象。我讀朵拉的小說和散文或隨筆,感受或理解,是不同的。
我的妹妹,朵拉;我要說的是:她是一個很認真的人;而且,可以說她的認真是天生的,一點也不假。她的認真是全面的,有時你看她好像迷迷糊糊,這可正是她可愛的一面;因為你看她迷迷糊糊,她才有可能專注的在想她要做的事情。我說她的認真,是:不只寫作認真,演講認真,開會當然也認真,學習更是認真,教養孩子自然也是很認真;做家事、待人、生活、旅遊、接待朋友……據我所知,幾乎無一不認真,樣樣都值得學習,比如--
寫作認真:朵拉目前出版的書,已有三十多本;至少會有兩百萬字!這是怎麼來的?光數數兒我就數不來!但她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從她一篇散文<電惱寫作>裡,我知道她只要沒有別的事,她一天有時會寫四、五千字。她說:「寫作是一種會上癮的行業,叫一個每天都在爬格子的人,暫停不寫,那是不可能的事。眼看著很多靈感點點滴滴在消失,不馬上寫好像來不及了,心裡一天比一天恐慌,越來越擔心再也寫不出來,況且習慣一旦養成自然,要改掉是困難的事,所以腰背的酸痛還沒痊癒,新的病痛又增加一樁『肩膀痛』。」她又說:「寫作本來就是我的嗜好,…….我承認自己的確要把寫作當成一生的事業。」在還不會使用電腦以前,朵拉就如此認定「寫作為終生志業」是她自己的選擇,一字一句的寫,始終不以為苦;相對於她學會了以電腦寫作之後,她「現在電腦與我的關係非常密切,我每天與它在一起至少五個小時,……」這樣的寫作方式,真的是稱得上很認真;只有把寫作當志業的人才做得到。
演講認真:朵拉經常受邀演講,因為她是女性作家,演講範圍自然會以女性書寫的議題有關;尤其在三十歲以後,她開始寫微型小說,常常著重在處理現代社會兩性關係中的女性問題,在這方面,似乎也自然成為她演講的重要主軸。最近四、五年,我較常參與在印尼、泰國舉辦的華文文學活動,也才有機會具體見識到,我的妹妹朵拉在演講方面的認真、親切、熟稔又具有魅力的優異表現,如2008年5月21-25日,我們同時應邀在印尼棉蘭出席「蘇北文學節」,擔任文學講座;她演講時所準備的簡報投影資料豐富,製作精美,演講時從容、不急不徐,堪稱專業。
開會認真:朵拉受邀參加國內外文學會議、交流的機會很多;曾經她和小黑和我,同時應邀參加在印尼萬隆舉行的「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研討會」,及在廈門出席「東南亞華文文學會議」,她都認真的提交論文發表、認真研討。不同一般性的交流。
學習認真:朵拉學書法、畫畫、電腦,都是下過苦工的,尤其電腦的學習,她說嘗盡苦頭;不僅學習這些,她還遠渡重洋,去廈門大學修了短期文學課程:「女權主義和中國婦女文學」,並同時向廈門美術館館長白磊老師學習水墨畫。朵拉祖籍福建惠安,是移民南洋的第三代;但她還是像惠安人一樣,特別具有「惠安女」吃苦耐勞、勤奮學習的精神。
教養孩子認真:朵拉曾在文章裡提到,自己只管坐在書桌前寫作;但其實她做為一個稱職的現代母親,對孩子的教養、照顧,以及和她們一起學習成長,她都沒有忽略;煥儀和魚簡小的時候,學繪畫,學音樂以及其他課外的才藝,應該都是在她的接接送送之下完成的;如今她們各自擁有不同發展和成就,她是做了很大的付出。
做家事認真:我去過他們家的次數,好像只有兩次;除了二十年前去大山腳那次之外,就是三年前她安排我在北馬實兆遠(Sitiawan)一所華校演講時,去了他們在「實在遠」的家;她在散文中曾提過自己不太會整理家務,但我所看到的朵拉的家,並不像她在文章裡(見<大儲藏室>) 所說的那樣不堪,相反的,應該說非常整潔、窗明幾淨、有條不紊;家中的每樣東西,都有它們自己該有的位置,絕不會桌子跑到椅子上,你不用擔心沒有舒適的椅子可坐,有機會還是可以放心去拜訪她;我認為這就是她做為家庭主婦,盡了本份所呈現的成果。
我的妹妹朵拉,純真、善良、溫柔、體貼,會為人著想;我認為要瞭解朵拉以及小黑對朵拉的重要性,還有他們對兩個女兒的照養,她的小說固然有她成就,但她的散文所表現的質樸、純真、講理、機智以及細膩的心思,是更不得不讀。他們這一家四口,在我的心目中,是多麼的溫馨、可愛而又令人羨慕呀!
4.
朵拉是我的妹妹;我在上一章提到她寫作的文類,包括:散文、小說(含微型) 、報導、傳記、專訪和兒童文學等,幾乎所有文類都具備了,獨漏掉詩歌一門。現在我想起來了, 2009年8月23日,由臺北秀威資訊科技公司主辦,在吉隆玻「第四屆海外華文書展」中,舉行《小詩磨坊‧馬華卷》發布會,朵拉就是其中八位作者之一;其他七位詩人包括:冰穀、蘇清強、何乃健、晨露、邡眉、馮學良和筆者,每人收錄六行(含) 以內小詩30首。從她那30首小詩的成就來看,她已展露了詩歌方面的才華,正式取得詩人資格,足以向世界華文文壇宣示她具有文學全才的秉賦,而且值得傾注更多心力開拓、耕耘這塊屬於她的文學新領域。朵拉那30首小詩,去年已在《香港文學》珍貴的篇幅中一次刊載,足見獲得編者的重視與肯定,她的詩人身分更是毋庸置疑。
六行小詩的寫作,是我近年積極倡導的一種「小詩」的新形式;我希望有更多同好嘗試創作與推廣。目前,在泰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台灣等國家地區,已先後成立「小詩磨坊」,每年各出一本合集;而每一個國家地區的「小詩磨坊」成員都是七位,再加上我一個,共八位;我希望透過這樣的組織方式,養成默契,達到共識,各自努力創作六行小詩,建立小詩的多元的新美學。朵拉能於前年開始參與六行小詩寫作,一方面是自己給自己嘗試新文類的創作機會,也以實踐創作的行動對我的理念表示支援,另方面最大的意義,也正是我前面所說的:展示她個人在詩歌方面的才華。就她個人的文學總體成就而言,假以時日,便能有機會取得相得益彰的成果。
每一個人的才華可能是有限的,但你若不給自己機會,你怎麼知道你還有哪些才華未被發掘?文學、藝術的創作也是一樣;多樣的嘗試,就可造就更多樣的成就。朵拉是位勇於嘗試、創新、耕耘不同文類的優秀作家,這是我從她現有的多元文學作品所呈現的具體成果,得到的結論;和她是「我的妹妹」無關,我向來不說溢美的話,這就是朵拉給我的印象中的一些印象。
(2010.01.12/22:53入冬後最冷的夜晚. 氣溫已降10度以下.寫於臺北縣汐止研究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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