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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雅集話新詩/梁瑞嬌
2007年9月23日中午,吳老編約了我們這班「詩蟲」前往他家相聚,研討新詩。主人預備了潮州粥,各式各樣小菜,更道出主人請客的拳拳盛意。
此次參加「雅集」的文友共有二十位。主人吳奕光、林慧媛伉儷輔導老師:雨村、鍾俊儀、江恭忱伉儷。出席文友:張少豔、張國鋒、曉星、蘇平、李藍、雙飛雁、小市民、葉偉榮、龍龍、西河子、白溪水、吳祖安、余耀龍、梁芳菱、梁瑞嬌等。
中午一點許由吳老編致開場白;他說,希望通過雅集,三位輔導老師能給我們講解新詩的作法、提高詩友們欣賞新詩、寫新詩的能力。
他說,近幾期印廣詩苑給人罵得狗血淋頭,甚至有人打電話諷刺他說,Deli Serdang的地方議員通過法律向死了的人徵收墳墓稅,請問印廣詩苑一方寸要收多少錢?弦外之音是諷刺印廣詩苑水準太低,八年來還是老樣子。所以,我們痛定思痛,自覺唯有提高作者對新詩的認識,才能使印廣詩苑長滿異草奇葩。
吳老編說,寫新詩並不是把散文拆開來成為一行一行,一句一句的,寫詩最重要的是要有詩意、有詩境。
接下來由鍾俊儀老師主持一場辯論會。此次辯論主題是<空>,一首臺灣名詩人林煥彰寫的七個字的詩。鍾老師說,「鳥,飛過--/天空//還在。」這首題目<空>的短詩,近年來在各處也引起爭辯:這到底是詩還是一句話?因為它太短,韻也沒有;許多詩作者都不以為然,但林煥彰卻面對批評挑剔處之泰然。他還希望棉蘭詩友們也就這首詩做個辯論會。他想知道他的創意能不能得到大家的共鳴。
經過大家推薦,公推張國鋒詩友當辯論會反方組長,曉星文友為正方組長。
辯論會進行得相當熱烈,大家都踴躍發言。
反方張國鋒率先發言:
<空>這首詩太短了,叫人摸不出它的意思,到底在講什麼。把它說成一首詩,只因為它有詩意。不久前,我讀過一首汪國真寫的<依然存在>:
風吹過
大樹依然存在
浪埋過
礁石依然存在
陽光曬過
海洋依然存在
浮雲遮過
光明依然存在
從這首詩裏我們抓到主題「依然存在」,<空>這首詩太短了,讓我們產生模糊的概念。這首短詩會不會是從<依然存在>意境裏萌生出來的一種詩境,我們不知道。
正方曉星答辯:
我們分析<空>和<依然存在>這兩首詩,會察覺到<依然存在>這首詩文句比較多,也有內涵。不過,詩講究的是精煉、形象、內涵。我們仔細閱讀<依然存在>這首詩,它只是把同一個意思重複了四次。「依然存在」跟「還在」這兩個詞,意思差不多一樣,如果說<依然存在>是一首詩,那麼<空>的字數雖然少,它卻是一首有內涵、更精煉的微型詩。
反方西河子接著說:
我對於微型詩始終持有一種不能認同的看法。因為詩的詞句太少。雨村老師說過,詩必須有內涵,如果它的文句太少,我們拿什麼做內涵?就只有拿作者的身世。詩不能太短,像<依然存在>雖然它重複,但讓人一看就明白它所要表達的意思。<空>太短了,我們只好拿林煥彰的生平經歷、職業、他的一切來做內涵。照這樣說,林煥彰非常瀟灑、思想廣闊,但我認為這樣是不行的,不能用這樣來做內涵。
我曾經寫過一篇關於微型詩的,我曾舉過一個例子。宋詞<十六字令>:「天,休使圓蟾照客眠,人何在?桂影自嬋娟。」
這首詞雖然只有十六個字,但它利用標點符號的技巧、刻畫出人的思想、內涵、他要表達的是什麼。但是如果像「鳥,飛過--/天空//還在。」只有一條線,它是否能畫出一幅抽象畫?我看不行,我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一條線,如果是出自名畫家畢卡索的手,說是一幅名畫,那不過是他的身分是名人。如果是我畫,別人一看就把它丟在一旁,是不是?
就詩論詩,作者的生平、背景、一切經歷只是很好的資料,它可以利用資料來寫,但是要能表達出來,如果不能表達出來,我認為那不是詩。
眼看反方一路領先,吳老編急得連連搖手,大聲說道:
不行,不行!反方鋒芒太露,我們應該替林煥彰想想,他為什麼會寫這首詩?詩不論長短,只在乎內涵。我們不能因為它只有七個字,就說它不是詩。坦白說,一開始我也不能接受,經過我苦苦思索幾個晚上後,我才接受它是一首詩。
吳老編的語音剛落,西河子馬上回敬道:
現在我們談的是詩,不是真理。
子安也不甘人後接著說:
林煥彰這首<空>只有七個字,一個逗號,一個破折號,一個句號,它的內涵是需要人家去猜想。使我想起以前猜<花會>的暗猜。如果說它的詩含有一個真理,那麼一定會猜出很多分歧的真理。我認為詩應該有一個定義。「鳥,飛過--/天空//還在。」如果說它是一個很好的詩句,我也認同。如果說短短的七個字就成為一首詩的話,我當然反對。就好像西河子說的「畫一筆就等於一幅抽象畫」,那麼小孩子都可以畫出來,根本不需要畢卡索畫。一首短短的七字詩,要人費疑猜的話,我認為那不是一首好詩。
經過鍾老師的闡釋:
「鳥,飛過--/天空//還在。」題目是<空>,我們把詩的題目及其內容聯想起來,那就是所謂想像的空間。
西河子聽後馬上發言:
我從來沒注意過;「鳥,飛過--/天空//還在。」的題目是<空>。當我們要深入討論一首詩時,題目是先決條件。我們要明白,他講的是什麼,原來他講的是<空>。我認為我們給林煥彰戲弄了。要知道,當一切變成空的時候,又怎能成為一首詩?今天我們能夠認識一個<空>,也是一種機緣,也有它的價值。
為了使詩友們提高對新詩的認知,雨村老師將其心得和盤托出。他說:
在評論詩以前,我們得知道詩的要求是什麼,是詩文學裏最高境界的作品。他高度的、集中的反映社會生活,包含著作者的思想和感情。語言方面要精煉、形象化。
我們不能拿字的多寡來衡量它是不是詩。詩要有詩情、詩意、詩境。寫詩要有想像力,不能偏於口頭化或口號化。詩不能讓人一眼看到底。
在臺灣詩壇上爭辯李白寫的<靜夜思>,有人說它不是詩,因為他一眼看到底。但又有人反駁,如果不是詩,為什麼會流傳千古?北島有一字詩,題目是<生活>,內容只有一個「網」。很多人說它很有意思,因為我們生活不自由,好像在網裏一樣,尤其是中國在文革時代。但有的人卻說它沒有詩情,也沒有詩意,不是詩。但此類的一字詩,連中國的大作家也不敢下定義。
讀詩也好,寫詩也好,不管你懂還是不懂,多讀幾遍,你才能體會出詩中真正的意思。就像艾青寫的<盼望>,我體會很久,才體會出來,我念給大家聽:
一個海員說
他最喜歡的是起錨所激起的
那一片潔白的浪花……
一個海員說
最使他高興的是拋錨所發出的
那一陣鐵鏈的喧嘩……
一個盼望出發
一個盼望到達
雨村老師接著說,至於微型詩,那是沒有辦法消滅的,在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寫微型詩的詩人是冰心。她是向印度大文豪泰戈爾學的,一直沿襲到今天,微型詩還是很受歡迎。我雖然放棄了研究微型詩,但我希望喜愛微型詩的朋友能專心研究其奧妙的地方,將心得公佈出來,且發展它!
江恭忱老師是位難得的詩壇耆宿,為了此次雅集,為了讓大家分享她對<空>這首詩的感覺,她花費了不少心血做準備工作。江老師非常愛詩,她希望日後經常有類似的雅集。那麼懂詩的人、愛詩的人就越來越多,詩苑就熱鬧起來,她和夫婿鍾俊儀就不必再為詩而發愁了。﹝編者按:鍾江伉儷合著一書名為《詩愁之路》﹞。
江老師首先介紹了<空>的作者林煥彰先生的背景。她說:
林先生留給大家的印象是,他有一雙發亮的眼睛,飛揚的眉毛,皤皤的銀髮,和藹的笑容,彬彬有禮的風度,穿著一襲中式白布衫。林詩人每到一個地方,總會讓人感到他的隨和、平易近人,詩情洋溢在我們四周。
林煥彰先生是享譽海內外、臺灣現代詩的名人,也是久負盛名的兒童詩的大詩家。因著此次雅集,我為了更瞭解他、更認識他,我熬夜讀他的詩集,詩興也隨著而來。我喜歡他的童詩,不是因為他的名氣,而是因為他的童詩裏流露出天然的童真和純潔。有人問他為什麼要寫童詩?他回答說那是他自發、自動、愛心的表現。他要用語言的藝術,有形象、有意味的把他心中的感覺、領悟、經驗、智慧表現出來,讓兒童們認識人生,分享人生的真、善、美。
林煥彰先生有一篇關於幼兒的長篇詩集《三百個小朋友》一共有六章。他將孩子的天真、純潔、動態都在詩裏和盤托出。此長篇詩集曾經得過宋慶齡兒童文學優勝獎。現在我們談他的一首詩<公雞生蛋>:
天暗暗,地暗暗,
公雞站在大門口說:
喔喔喔,我要生蛋!
喔喔喔,我要生蛋!
喔喔喔,我要生個好蛋蛋!
天亮亮,地亮亮,
公雞跳到屋頂上,
喔喔喔,出來了!
喔喔喔,出來了!
喔喔喔,真的出來了!
我生了一個好大好大的金雞蛋。
我們分析林煥彰寫這首詩的動機是「反常的想法」。公雞不可能生蛋,但是有了想像的可能,才能引起讀者的好奇、認同和共鳴。題目取得怪誕;反常、滑稽、有趣、新鮮的創意。這是作者大膽的創新。
我們讀了<公雞生蛋>這首詩,閉上眼睛想一想,腦海裏就想起母雞咯咯咯地要生蛋的情形。讀了第一節時,腦海裏就會浮現出大公雞叫生蛋的情形,那是一幅可愛、可笑、新鮮又有趣的情景。讀了第二節就瞭解林煥彰真的把不可能變成為可能,震撼力大而成真,他竟然讓公雞生蛋,還生了一個好大好大的金雞蛋--太陽。多麼光明,金黃色的光芒普照世界,這個境界美不美?偉大不偉大?是不是充滿了朝氣、充滿了希望?要學新詩的朋友們,不妨從這個方式下手。即把不可能化為可能,大膽創新,寫出來的詩趣味性比意義性更強烈。
江老師進一步說:
要欣賞一首詩,其先決條件是:最主要是多讀詩。別人的詩我們要多讀,自己的詩也要讀了再讀,推敲再推敲。讀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讀者要具有一定的辭彙水準,才能夠理解和欣賞。從字面上解釋詩的意思,我們要把所聽到的、看到的語言詩句演變成相應的知覺,感受出來。再者,要具備一定的文化知識。如歷史、地理、人文、風俗。才能將詩中的詞句映在腦海中,演變成概念圖畫,找出了詩的主題、涵義。這就是理解。理解後,用自己的思維去想像、去感受,用審美的眼光,審美的能力反複地吟詠、朗讀、思考,就會陶醉在詩的感情裏。
例如王維<竹里館>:
獨坐幽篁裏,
彈琴復長嘯;
深林人不知,
明月來相照。
古人評這首詩: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這首詩展示給讀者的是:一幅清幽絕俗的畫面。詩人用幽篁、明月、琴韻、嘯聲組成一幅有聲有色的畫面。天然的韻律,不加雕琢。這首詩達到了妙筆天成的頂峰。彈琴、長嘯襯托出幽篁裏的清新優美。人不知、月來照,襯托出環境的寧靜。詞語平淡、自然和境界清新、寧靜造成相得益彰的作用。
現在我們回到今天辯論的主題:<空>這首詩。林煥彰說:「如果有一天,我也有機會擁有一塊碑石,我要建議我的朋友或親人,請幫我把它刻在上面。」由此可見他不是戲弄我們。外國的詩人、臺灣、泰國的都給他很高的評價。林煥彰曾經將他這首詩讀給管管(一位著名的臺灣現代詩詩人) 聽,問他這首詩寫得怎麼樣?管管回答「好」,林煥彰又問他「為什麼?」管管又回答「妙」;我就借用三國時代蔡邕寫曹娥碑的評語對林煥彰大詩人表示敬佩之意。黃娟、幼婦、外孫、舂臼絕妙好辭。
林大詩人說詩是可以談、可以吟、可以玩。「鳥,飛過--/天空//還在。」 讓我們閉上眼睛冥想一下,來體驗它、領會它、感覺它。在腦海中你會浮現出一片藍天白雲,又一隻鳥在天上飛。我就把那只鳥當作海鷗吧!我想起鍾先生喜歡唱的一首歌<海鷗>:「 海鷗飛在藍藍海上,不怕狂風巨浪。飛得越高,看得越遠,牠在找尋方向。我要像海鷗一樣,那麼勇敢堅強。」那種形象化就如一幅幅圖片,歷歷在目,呈現在我們面前。我感覺到、領悟到,人只是天地間的過客而已。瀟灑走一回,宇宙還在。我們只不過是滄海一粟,太渺小了,何必自以為了不起。這首七字詩,它蘊藏著很深廣的人生哲理。它是詩嗎?我覺得它有詩的境界、詩的感情、詩的意義,富有人生哲理。但是我沒有感覺到詩的韻律、音樂美。所以,我個人認為它只能用「絕妙好辭」來表達我心中對林詩人的敬佩,我沒有說<空>是一首好詩。你說是嗎?這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末了,江老師語重心長地對詩友說:
讓我們一起在詩的園地裏努力地耕耘、播種、施肥、爬格子。使到詩苑的幼苗茁壯生長,讓樹木開花結果。大家在生活中找詩,在詩裏美化人生。將你的詩篇留傳下來,不要白白地走一遭。
最後,由鍾俊儀老師總評,發表意見。他說他向來不認為這類三、四行的詩能成為詩壇主流,雖然近年來臺灣有很多詩人在提倡這種詩;它可以是諸多詩體裏面的一種,但不一定是主流。鍾老師也說,詩的字數多多少少會影響到詩的外觀與內涵。正如西河子說的,如果畫只是一條線的話,又讓人怎樣去表達或理解它的內涵呢?所以,鍾老師不同意當今詩壇偏重提倡短詩、微型詩,而把長詩都忘掉,失去立足之地。
他舉例說:
徐志摩有一首贈日本女郎的短詩,題目是<沙揚娜拉>,讓人讀後能感受到一種溫馨、一種溫柔,而且迴腸盪氣。<沙揚娜拉>: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
那一聲珍重裏有蜜甜的憂愁?
沙揚娜拉!
鍾老師說,這首詩我們讀了都覺得很白,一下子就瞭解。但這五行字留著很多空間,讓人去體會那種甜蜜和溫馨。唐代時為什麼會有人喜歡白居易?因為他寫的詩很白,讓大家都能夠欣賞他的詩。白居易寫的詩雖然白,但裏面有不少好句子。如<琵琶行>、<長恨歌>裏的一些句子,到今天有很多人都能夠背誦出來。有人說一看就讓人明瞭的,那不算好詩,我不贊同這種說法。胡適先生的白話詩《嘗試集》裏,有一首<夢與詩>,我覺得很有價值。<夢與詩>:
都是平常經驗,
都是平常景象,
偶然引到夢中來,
變幻出多少新奇花樣!
都是平常情感,
都是平常言語,
偶然碰著個詩人,
變幻出多少新奇詩句!
醉過才知酒濃,
愛過才知情重,
你不能做我的詩,
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
他強調:「詩不應該讓它變成一個謎,任由讀者去猜、去想。難道這就所謂回味無窮了嗎?如果我是編輯,我就說那是折磨讀者。一首好詩應該讓人讀過以後,猶如嚼橄欖般回味無窮。我認為短詩有短詩的好,可能受歡迎的程度較高,但千萬不要讓長詩從詩壇裏消失。
大家都很熟悉聞一多,他寫的詩大都很長,像<紅燭>、<劍匣>、<漁陽曲>、<荒村>,他用字直白,但詩中每一個句子都能牽動你的心弦。記得我初中時代,曾經讀過他的<荒村>,一首描寫動亂過後一個村莊荒涼的景象,整個村莊的人都逃難去了,只剩下一些家禽家畜在盼望著主人回來。很可惜,當時我讀這首詩只是走馬看花。亞齊海嘯過後,我去萬達亞齊時經過一個小鎮,那個地方也是空無一人。我立刻被那荒涼的景象震撼住。腦海裏馬上浮現出這首詩。這麼久了,我讀初中時代的詩,沒想到在我這麼老的時候,遇到類似的事情,腦海中立刻呈現出來,長詩的力量就在這兒。讀詩有時會忘記,但是如果長詩能夠消化、吸收,印象可能比短詩深刻得多。
林煥彰對<空>這首七個字的小詩滿喜歡的,所以他很得意地想把它刻在墓碑上。至於為什麼會寫出這樣的作品,他自己用心思索過,也沒有明確的答案。這表示他寫這首詩的時候,也沒有想到將來會有什麼影響。
正如西河子、子安所說的,他自己都沒有明確的答案,他只是喜歡而已。這意味著它只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對人生的一些看法,長久累積沉澱的一個結果;在他內心深處似乎有一股動力讓它寫出這首詩來。恭忱文友將這首詩分析傳達給我們的,不外乎「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這兩句話的精華,林煥彰已把它融入在<空>這首詩裏。好像在說:「今天我林煥彰很有名氣,得過不少獎,但當我飛過的時候,一切都是空的,只有天空還在。」
關於這一點,如果你說它沒有詩意,其實它的詩意、它的意境就在這裏。它不但有詩意、有意境。我覺得它還有節奏。「鳥,飛過──/天空//還在。」這是很好的節奏,有一種音樂美。沒有韻,無所謂,現代詩不一定要講究音韻。我的結論是<空>是一首詩,他已經符合幾種詩體的條件。不過,要不要讓這種詩體發展下去,那又是另一次辯論會了。
鍾老師還補充說,希望我們詩友能像他岳父從前的詩社成員一樣,大家能坦誠地互相攻錯,謙遜地接受他人的意見,這樣才能進步。鍾老師舉例說隨園才子袁枚的軼事。「月映竹成千個字,霜高梅孕一身花。」「只憐香雪梅千樹,不得隨身帶上船。」這些佳句都是袁枚從挑糞者及老和尚那兒取經得來的。袁枚虛心求教於人的胸懷,那是我們詩友學習的楷範。
鍾老師還介紹了一首很有創意、富有功力的短詩。這首詩是2005年全國詩選裏其中的一首<樹的感覺>:
一棵樹
站久了
總想躺下
像枕木一樣
其實樹並不知道
躺著比站著還累。
末了,鍾老師拳拳相勉再三說道:詩貴在創意。雖然我們可以天馬行空,大膽想像,但不要脫離現實,不要脫離邏輯。詩的發展還沒有劃下句點,你可以寫舊詩、十四行詩、押韻的詩,同時不妨也接受別人寫的詩。縱然有時我們寫出來的詩有些人不認同,但我們仍要繼續去嘗試、去耕耘。
上了這堂課,內心湧起無限感慨。我們印廣文友何其幸運,擁有三位良師牽引我們走上詩詞之路。他們殫精竭慮、舉例分析,只是為了不讓我們在詩的領域裏迷失方向,誤入歧途!我們十分感激吳老編及三位詩壇泰斗的愛護,在詩詞路上沿途替我們披荊斬棘。謝謝您們的愛護之情。末了,筆者謹以一首拙作<盼>拋磚引玉,作為本文的結束語:
緣起
相扶於詩海
只為了採擷
那深埋的寶藏
珍惜
那份機遇
一世情牽
平仄聲裏的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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