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足‧摸索‧試探...從搖搖晃晃的公車下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伴啊...你在哪？別走那麼快啊...我可剛下車啊...”
”在這啦...明明就在旁邊 不用叫那麼大聲啦...”
我一伸手 抓到了老伴身上習慣的背包帶子...安心的笑了笑
那麼多年的老習慣 一忽兒少了還真令人手足無措
”嗯...走吧”
”嗯...走吧”像是回音般的 我家老伴這樣回答著我...』
我在公車上 望著一對銀髮老叟緩步離去
速度慢的令人有點擔心 但每一步卻都那麼樣的充滿穩定與信賴
就算...就算...就算他們兩人都是全盲 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就算...唯一的方向 只是老爺爺手中蒼老的柺杖
而老婆婆抓著老爺爺背包的帶子 跟著
這樣的組合 似乎一舉一動都讓人捏把冷汗
倒是他們的爽朗豁達 令人心中不由生出好感
大方的請路人幫忙招呼公車 大方的請司機提醒下車的所在
大方的接受車上乘客的讓位 大方的謝謝身邊好心人的幫忙
兩人眼框中混濁的白翳 透出的是他們對這個世界的熱情與樂觀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也許他們彼此是這樣想的 在兩人雙手緊扣的同時
眼前的白障也許從未阻止過這對步履踩踏過世界的角落
心手相依...我不知道此時還有哪一個詞能夠形容的如此貼切
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於我何焉哉？) 不在乎這樣的人生有多艱苦
說是認命嗎？不如說是看透了人生吧！
『有你就夠了...』就算看不到這大千世界的五彩繽紛
我知道前面有你 有你熟悉的香味 有拐杖與紅磚道的聲響 有你腳步的陪伴
天底下 又有哪對神仙伴侶鴛鴦夫妻能夠像我們這樣緊緊相依？
『”應該快到家了吧...” 嗅著身邊咖啡店的氣味 我心中想著
而思緒 突然飄的很遠很遠...
”如果哪一天你比我早走一步 我要怎麼再邁步 我要怎麼再跟你出來散步...
如果哪一天我比你先回老家 你還是依然往前 會覺得身後少了點依賴的負擔..”
想到這裡 鼻子不知覺的酸了起來...右手握緊帶子 左手環住了你的肩...
”欸欸 幹嘛啦...那麼老了還來這套....欸欸欸 這樣我會跌倒...欸~”』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對彼此說過”我愛你”
如果有...他們一定是世界上最有資格講這句話的人
如果沒有.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在我拉著你 你帶著我 在我們走出每一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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