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嫁給你嗎?◆ By @ 霒
坐在電腦桌前,手打著明天要交的報告,嘴巴還不斷咒罵著那該死的畜生。
「阿翔,你在幹麼?」在四個小時之前,我的畜生死黨阿聰打來。
「看電視ㄇㄟ,不然還能幹麼?」手依然拿著轉台器,轉啊轉的。
「你中國文學史報告寫好了喔?」
「什麼報告?」我放開死命按著的選台鍵。
「中國文學史的報告。」
「中、國、文、學、史、報、告?」我把阿聰的話重複一次,還自動放慢。
「你是咧被鬼煞喔?」
「什麼時候說要寫的啦?」
「就你放了教授鴿子,跟你家小慧去喝摸摸茶那次。」
「你為什麼現在才跟我講?」
「我剛剛才想起來。」
我的大拇指、食指、無名指、小指萎縮症對著話筒發作中‧‧‧
「令堂的!我要是沒寫完你就完了!」我不但萎縮症發作,還挑起我問候別人的細胞。
「哈‧‧‧哈‧‧‧哈‧‧‧」阿聰笑著掛掉電話。
決定放下我緊握手上的轉台器,到電腦桌前做學生該做的本分。
一台汽車的引擎聲,在我電腦桌的窗邊響起。
『啪!』我聽到一聲類似肉撞擊肉的聲響,很響、很脆、很清亮。
探頭出去看,那台車子正揚長而去,那個女孩摀著自己的左臉。
根據我的推斷,那聲『啪』十之八九是那女生左臉跟不知名物體撞擊出來的。
想想真佩服自己,居然有那麼精采的推斷,真該去報考警校,報效國家。
哈‧‧‧哈‧‧‧哈‧‧‧當我陶醉這情境時,看清楚那女孩的臉,是小慧。
我咧叉叉圈圈三角形咧!!不斷咒罵自己,也咒罵著那輛車。
看清楚那是小慧之後,丟下電腦,往下跑去,還差點摔個狗吃屎。
「小慧。」
她轉身過去,彷彿擦去在她臉龐上的淚跡。
「阿翔,你還沒睡啊?」
雖然如此,我還是看見眼睛紅紅、鼻子紅紅的她。
「嗯!在打報告。那隻畜生前幾個小時才跟我說要交報告。」
「喔。」她將額前的長髮撥至耳後。
小慧,她是我阿姨的朋友的表姊的女兒,很複雜吧?其實也還好吧?
她也是我家鄰居,所以,我們是青梅竹馬。
不過也沒什麼用,她比我大一天。我不會喜歡老女人的,包括大我一天!
屏除掉她大我一天這條件,其實,她跟我理想中的女朋友差不多。
頭髮長長的、眼睛大大的、安安靜靜、很有氣質、很順眼。
「妳,沒怎樣吧?」我還是問了我心中最大的疑問。
「沒有!」她這樣說著,低下頭,我望見地上多了一滴水。
我靜靜的,走向她,拍著她的肩膀。
「阿翔,他不要我了。剛剛我們吵著吵著,他就要跟我分手。」
她依然低著頭,我聽見了她聲音中的破裂,看見地上,又多了幾滴水。
「對不起。」
「你幹麼說對不起?」
對ㄏㄡ`!我幹麼說對不起?不是啦~
「我‧‧‧我不該問這個問題。對不起!」
就這樣,我陪小慧到早上五點。
在我看到手錶上顯示出五點十九分,才想到我的報告!
「喂!畜生。」我打了通電話給阿聰。
「喂!阿翔那畜生不在我這,他應該跑到疏洪道種草了。」阿聰帶著濃濃睡意回給我這句話。
「是啊!是啊!阿聰那混蛋去跳淡水河了。」我冷冷回給阿聰。
「你放屁!他剛剛跟我說他要去‧‧‧不對!我哪有去跳淡水河啊?!」阿聰突然驚醒過來。
「我哪時去種草了?!」
「多做環保身體好嘛。」
「我懶得跟你瞎扯,你的報告借我COPY一份啦。」
「好啦!好啦!我傳E-MAIL給你啦。記得請我吃飯。」
「好,請你10圓。」
「馬的!我都已經寄出去,你才說。」
掛完電話的我,馬上將阿聰寄來的報告列印出來。
報告寫一樣,教授不會發現嗎?
不會!因為教授給成績的方式,會讓你無言以對。
他將全班報告放在電風扇前,哪個吹的比較遠。比較輕,比較低分;反之,比較近的,比較重,較高分。
「阿翔,昨晚我不是早就跟你說要打報告,你幹麼今早還叫我傳報告?」阿聰吃著我帶給他的早餐問著。
我不像阿聰那混蛋,半夜把你叫醒,只為了跟你說他廁所沒衛生紙,叫你幫他買。
「沒有啊!」
「麥假!因為你家小慧ㄏㄡˋ?」
「她不是我家的。」
「她不是你什麼阿姨的什麼的什麼的?」
「我阿姨的朋友的表姐的女兒,比我早一天出生。」
「看!之前就說你煞到她還不信?」
「怎樣?我不可能喜歡老女人的。」
「那你幹麼為了她沒寫完報告,還記得那麼清楚她比你早生?」
「我懶得跟你扯這些。」是逃吧?我趕緊離開阿聰的視線。
逃到陽台的我,居然想起地上的那幾滴水,催眠自己那是樓上澆花的水。
可是、可是,誰會在凌晨兩、三點澆花?
不可否認,我的心,一絲絲、一絲絲的抽痛著。
「阿翔,下次記得不要買紅茶,買奶茶。」阿聰在屋裡說著。
走進屋裡,看了看被阿聰掃過一次的早餐,跟諾曼人大遷徙有的比。
「靠!你都吃完了,才在那邊碎碎念。」
「ㄘㄟ`!不吃白不吃。」阿聰邊說邊轉身去洗手間,整理他的儀容。
看著阿聰轉身的背影,喉嚨突然想冒出個幾句話,卻又不知該說啥。
「阿聰啊!你會不會覺得‧‧‧」
「嗯‧‧‧嗯‧‧‧嗯‧‧‧啊!舒暢啊。」阿聰從廁所傳來的聲響。
不用我解釋,應該知道他在釋放出身體的廢物吧?!
我本來想說的話硬生生的吞回去。
││當妳的淚落在地上時,我才知道,我的心,也跟著妳的淚落下。││
在那天遇見小慧後,之後,我不知道多久沒遇見過她了。
其實,她就住在我樓下,很近吧?如果時間算的準,應該可以天天遇見她。
可是,自從那次之後,她家門外的鞋,始終沒換過位置;她的手機,始終聽見中華電信那聲音柔美的姊姊說著『你播的電話將轉接語音信箱,嘟聲後開始計費,如不留言請掛斷,換速留言請按#字鍵‧‧‧』,我只能選擇悻悻然的掛斷。
終於在有天夜裡,我從樓下,看見了妳許久未開啟的燈。
拿起手機,撥了妳家電話。
『鈴‧‧‧鈴‧‧‧鈴‧‧‧』
「喂~」
「喂~」我幾乎認不出是妳的聲音,好憔悴、好憔悴。
「小慧嗎?」我顫魏魏的問著。
「我不在。」
「妳不在,哪現在是誰在接電話?」
「我不在。」
「小慧,你開一下門好嗎?」
「我不在。」
「‧‧‧‧‧‧」
「我不在、我不在、我不在‧‧‧」
在樓下的我,聽見了無助,聽見了撕裂,聽見了憔悴,聽見了我的淚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衝到妳家門前,按了妳家門鈴。
聽見門裡面,妳大聲的嘶吼著「我不在!」
我大力的踹著妳家的門,大聲的咆哮著「郭晴慧,妳馬上給我出來。」
「我說我不在,你不要吵我。」妳用著細小的話回我。
那聲比之前小很多,我很急,我害怕、害怕我在下一秒會失去妳。
妳的門打開了。
我望進去,是一片狼藉,地上滿滿的酒瓶,滿滿的煙味。
依靠在門旁的妳,那長髮凌亂,妳看著我,卻大笑了起來。
「小慧‧‧‧」
「我很好笑,是不是?我很可憐,是不是?你現在在可憐我,是不是?」
我看著歇斯底里的妳,我只拿起一旁的垃圾袋,默默幫妳收拾著屋裡。
「阿翔‧‧‧」妳開始落淚。
我仍然在收拾著,我知道現在的妳需要發洩、需要冷靜。
不知道妳哭了多久,我坐在妳的身旁,不斷遞給妳面紙。
等妳情緒平復的差不多,我拿起一旁的紙、筆寫著【乖!去休息,我該走了。】
妳看著我寫的紙條,靜靜的點著頭。
起身送我到門邊的妳,問我「為什麼要用寫的,不用說的?」
「因為剛哭完妳的聲音一定很難聽。」
妳笑了,這是在那天看見妳的淚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喂!阿翔。」阿聰又在半夜兩、三點打來。
「他跟我說他不在。」想睡覺的我,回了這句零智商的話。
「阿翔,我跟你說,有漂亮美眉。」
「然後咧?」
「房東不准我帶美眉回家。」
「嗯。然後咧?」
「你那邊借我啊!」
「什麼?」阿聰那句話讓我徹底醒過來!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開門吧。」
「喂!喂!」
阿聰已經將電話掛掉。隨之來的,是急促的門鈴聲。
開了門,很明顯的,阿聰醉了,跟他一起上來的女孩,是清醒的。
「ㄜ‧‧‧小姐,謝謝妳。」
「他喝醉了,吵著要找朋友。我已經送他上來啦!我走了。」
我送那個女孩到門口,卻看見樓梯口站著小慧。
我看著小慧,我‧‧‧竟然有種被『抓姦在床』的感覺。
小慧她轉身,下了樓梯。我該不該追?我的心叫我該去解釋,我的腳卻動也不動。
我也跟著轉身,進了屋裡。
「阿翔,今天幾月幾日?」阿聰趴倒在地板問著我。
我看了看日曆「六月二十五日。」
「過了二十四日了?」
「廢話!現在是凌晨三點多。」
「好了。我該回去了。」阿聰起身。
「你沒喝醉啊?」我看著阿聰神智清醒的樣子問了他。
「你是不知道我叫什麼喔?『千杯不醉』ㄟ。」阿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著。
我才恍然記起,六月二十四日是阿聰『特別』的紀念日,改天有空,我在講給你們聽。
阿聰走了,我想起小慧轉身的背影。
她那麼晚,上來幹麼?
她為什麼看見那幕就轉身離去?
她‧‧‧會不會誤會了我?
我在說廢話!她一定誤會了我!
現在時間是五點零七分,我該不該下去解釋?
如果她在睡覺咧?如果她沒睡,在等我解釋咧?
我‧‧‧我‧‧‧我‧‧‧她‧‧‧她‧‧‧她‧‧‧
假裝晨跑,下去約她一起跑。很好!很好!我佩服自己找了個那麼正當的理由。
『叮咚』
「小慧,早啊!我們一起去晨跑,好不好?」
她看了看我,說了聲「不用,謝謝。」隨即將門關上。
我還記得,關門的那秒,像是從天上掉下了塊石頭,好死不死,砸在我頭上。
很痛,很想罵髒話,很無力。
││妳關了門,關上了我通往妳心中的道路,妳沒留下鑰匙,只留下黑暗││
「我他媽的警告你,下次你在帶女孩子往我家走的話,我一定打死都不開門。」我對著話筒那邊還在神智不清的阿聰恐嚇著。
「麥生氣啦!被你家小慧看到了ㄏㄡ`?」
「跟她沒關係,因為你已經打擾到我睡眠了。」
「麥假!你那個死人個性不會因為這個來罵我的。」
「對啦!被小慧看到了。」對於阿聰這畜生,我始終無能為力。
「還說你對她沒感覺?」
「‧‧‧‧‧‧」
「好啦!等會我去解釋。你一定在偷偷哭泣ㄏㄡ`?乖!麥哭。」
我不知道阿聰怎樣跟小慧解釋的,我只知道,至少小慧約我去晨跑了。
那天,我家電鈴突然響了!
在門邊準備最佳姿勢,如果一開門是阿聰那畜生,我就一腳踹下去。
開了門,是小慧,害我半抬的腳,趕緊收回。
「小慧,有事嗎?」
「我們去晨跑。好不好?」
「妳等一下,我去換衣服。」
「嗯。」
我們選擇了附近的公園,一旁還有老婆婆、老伯伯在打太極。
我湊了過去,學著他們的動作,妳在旁邊看著拙拙的我,笑了。
「笨蛋,不是這樣啦,看我、看我。」妳在嚷著,也學著他們的動作。
「小姐,妳也錯了啦!」一個老伯伯在妳後面糾正著妳。
妳笑了、我笑了。今天的天空也笑了。
那天夜裡,我依然在我電腦桌旁的窗戶聽見車的引擎聲。
我將視線往樓下看,是小慧、是那輛之前有『聲響』的車。
小慧沒哭,是輕快地。
我依然丟下手邊的動作,往樓下跑去。
「阿翔,妳還沒睡啊?」妳眼中滿是笑意的問著我。
「下來買宵夜。」亂扯了一個理由。「妳怎麼那麼晚回來?」
「喔!沒有啊!」妳笑了笑。
「幹麼笑成這樣啊?有什麼好事嗎?」
「有嗎?阿翔,如果我要結婚,你覺得如何?」
那兩個字,令我有耳鳴的狀況出現,我卻笑了笑說「現在?」
「嗯。」
「妳還是學生,會不會太早?」
「那我可以先訂婚嗎?」
「幹麼先問我?我又不是妳媽。」
「喔!」妳還是笑了笑。
「我去買宵夜了!」
在轉角的時候,我停下來,望著妳的背影,望著妳即將離我而去的背影。
我竟然有種想大聲哭泣的衝動,可是,我卻連一個聲響也發不出來。
這幾天,我以為,我可以替代他在妳心中的位置。
我以為,我的臂彎將會是妳停泊的港灣。
我以為,當我付出的時候,妳會感受得到。
很明顯的,我失敗了。因為,從頭到尾都是『我以為』、『我以為』、『我以為』。
這時候,我只能打電話給阿聰。
「阿聰,我‧‧‧」
「過來吧!記得買啤酒。」我話還沒說完,阿聰已經接下去了。
我記得我買了一手啤酒,然後醉倒在阿聰家的地板上。
那之間的對話,早已忘個精光了。
││以為妳開了一道小縫,可以讓我將受傷的妳填滿,卻發現,那是折射的光││
不知道渾渾噩噩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小慧在忙什麼。
最扯的是,連阿聰那混蛋也不知道跑哪去
打電話給爸媽,想在這週末回去,卻發現家裡沒人家。
打電話給三個阿姨、兩個舅舅,想問爸媽去哪,每個都沒人接。
現在是怎樣,每個人都從我生命中退出了嗎?
安安靜靜的手機響了,螢幕顯示是小慧。
「喂。阿翔,我這個禮拜六下午結婚,你要記得過來,穿好看一點。」
『嘟‧‧‧嘟‧‧‧嘟‧‧‧』掛斷了。
結婚不寄帖子就算了,還不准我回話。
禮拜六到了,好,穿好看一點。
走進會場,我看到我同班同學,還看到阿聰那畜生,他還帶著奸笑,八成沒好事。
奇怪,小慧認識我那麼多朋友嗎?
奇怪,我爸媽幹麼來?
奇怪,我阿姨、舅舅都到了?
現在是怎樣,為什麼一堆我認識的人都跑來?
『各位,現在歡迎新娘進場。』司儀在台上講著。
是小慧,我能說穿上婚紗的她,很美嗎?
『請新娘上台。』
不是該請新郎入場嗎?新郎咧?
「各位,相信你們都知道我現在是要嫁給誰,可是,那個笨蛋還傻傻杵在那。」
是誰?哪個混蛋?不知道小慧要嫁給他?被我知道他就完了!
「你這個渾小子,還不上去。」小慧她爸爸在我耳邊說著。
所有的目光都看到我這。
我是那個混蛋?我將剛剛的os收回,可以嗎?
「阿翔,是你。我可以嫁給你嗎?」
「可以。」我認真的站在紅地毯前,看著妳說。
轟聲雷動的拍掌聲,妳的笑,染紅了星期六的黃昏,在我們的婚禮上。
││那折射的光線,卻是另一扇門開啟的模樣││
○我可以嫁給你嗎○
那天夜裡 當我望見地上的淚 早就注定愛上妳的命運
妳的笑顏 早就被我當成陽光 捨不得看見妳無助哭泣
靜靜等待 關心呵護默默付出 害怕下一秒妳離我而去
親愛的 只是那句『我可以嫁給妳嗎?』 被妳搶先一步說去
那天夜裡 感受你傳達的溫暖 早就已經對你有點動心
喜歡看你 為我緊張忙於奔跑 那樣的愛在我心中發酵
想賴著你 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鼓起勇氣走向你的生命
親愛的 『我可以嫁給你嗎?』 我希望那答案是肯定的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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