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嬌琪從台北回來了,請了莎容來載她,
在等待莎容的時間,
習慣性的到7-11去逛逛。
但是此時,
她卻無神的望著便利超商的冰櫃,
冰櫃中站滿一排又一排,一種又一種的奶茶,
嬌琪卻沒有動作,
只是望著那冰櫃中色彩繽紛的奶茶包裝發呆。
然後,改不了的習慣,
還是拿起育齊最愛喝的那個牌子,
擁有許多回憶的牌子,
綠色的包裝上還是印著那不變茶名,
讓人想起過往的名字。
「嬌琪!」熟悉的聲音,
在差點陷入回憶危機時,莎容適時的出現在身後。
「你在買啥?」莎容問著。
「奶茶!你要喝嗎?」嬌琪晃著手上的奶茶笑著說。
「奶茶?我從不知道你喜歡喝奶茶!你不是說太甜?」
莎容狐疑的看著嬌琪。
「恩!是阿!我也不知道!就想喝阿!」
嬌琪笑笑,太甜!是阿!奶茶總是太甜,
所以不知道何時自己染上愛喝奶茶的習慣,
習慣是種依戀,放不開的依戀。
莎容送嬌琪到絮涵家樓下,
她看了一下那熟悉的大門後,
卻對嬌琪說:「我不上去了,我晚點會回台北。」
「回台北?」嬌琪一臉疑問,
「是阿!好久沒有回去了。」莎容刻意掛上輕鬆的笑容說。
夜班火車上的燈光亮的讓人精神抖擻,
耳朵上那陣火車特有的雜音吵著人不安寧。
莎容盯著漆黑的窗外,
想著確實好久沒有回家了,
自從來台南唸書後,自從爸爸娶了黃阿姨後…..。
這期間,爸爸還是常常來電話,最常問的是「什麼時候回家?」
但是莎容總是一兩句就帶過,然後匆匆掛上電話,
深怕這種溫情攻勢,會讓自己武裝許久的無情,擊潰!
但現在自己好累,能回的好像只有家而已,
記憶中家人的溫暖,依然包圍心裡那個受傷就想歸巢的倦鳥,
那裡好像是最能療傷的地方吧!
所以嬌琪回家,也引著自己想回家。
百般無聊的拿起數位像機,裡面一張張都是昨天的足跡,
莎容的手卻停在最後一張的照片上。
那張照片裡面沒有人,只有風景,
夕陽在白色拱型廊下抹上一抹紅韻,
走廊對面那樹開著小白花,
建築的陰影在地上畫出很美的層次,
這張照片是絮涵要求的,
沒有人物卻好似看見兩人昨天的依偎。
MP3的音樂不適時的插入了『忽然之間』,
像觸動了什麼一般,莎容心一震,
卻快速的將音樂換至下一首,
然而,回頭卻見到窗上倒影的自己熱淚迎框………。
清晨,終於到家,
莎容站在家門口的鐵門外,
不知是天冷還是怎著有點抖,
心確認出久別的家門,緊張而不安的跳著,
手上的那隻鑰駛一直掛在鑰駛圈上,自己沒有拿下來過,
怯生生的插入門孔動作,換來相對的清脆爽朗的開門聲。
門開了,
但是莎容有點認不出這個地方,
客廳的擺飾不同了,
新買的茶几上乾淨整齊的放著水果盤,
但是那窗簾,卻從媽媽親手選的白底小碎花,
換上溫暖的黃底玫瑰,
不一樣了!莎容想著有點感傷。
鞋櫃整整齊齊的排著拖鞋,
莎容選了一雙穿上,小心翼翼的走回房間,
陸爸爸的房門卻忽然開了,
「誰?」陸爸爸機警的大聲吆喝,
「是我!」莎容生疏的說著,
「莎容?」陸爸一臉的驚訝可想而知,
「回來~怎不叫我去載你!」陸爸爸的語氣中陌生帶點心疼,
「沒關係!我已經回來了!」兩人隔個客套,
「是誰?」陸爸爸的身後響起了女聲,
「是莎容!」陸爸的臉上有著興奮的笑容,
不久,探出一個頭,睡的一眼惺忪的臉孔,
「莎容?你回來拉?怎沒叫你爸爸去接你!」
一頭亂髮的黃阿姨有點不好意思的躲在陸爸身後,
「沒關係!我很累想睡一下,你們忙阿!」
留下尷尬的陸爸爸跟新媽媽。
關上門,這樣的情形不是一定會發生?
莎容無力笑笑,
環看自己的房間還是一樣的擺飾,
但是乾淨整齊了許多,
書架還是上以前愛看的雜誌、書籍,
床頭上的維尼小熊笑的依然開懷,
書桌上擺的照片沒變,
還是三人到綠島的合照。
換了衣服,棉被有著被曬過的味道,
淡淡的太陽香味,躲在被窩中,像會吃掉所有的夢靨,
暫時不去想煩人的事,
這陣子累人的事太多,莎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黑暗中,廚房傳來鍋碗相擊聲跟陣陣菜香,
莎容睜開了雙眼,
曾幾何時,家中出現了這久違的聲音,
再家中生活的真實感。
開了門,莎容站在廚房前的走廊,
背對著她的阿姨忙碌的沒發現莎容的目光,
阿姨的一襲居家長裙身上掛著圍裙,
切菜聲井然有序的從切菜墊傳來,
夕陽西下的光線撲在阿姨的背上,
一時之間竟讓莎容勿以為回到小時後的時光。
色彩斑白的片段再腦中模糊了起來,
熱鬧的炒菜聲、媽媽拿手的滷肉湯汁香味,
客廳中趴在茶几上畫圖的滿臉都是色筆的自己,
隨著落地窗外的夕陽光線交構出令人幸福的畫面,
幸福的讓人熱淚迎框的畫面。
「莎容!你醒了!」阿姨發現了莎容正呆站著,
「恩!」沒有多說話,莎容低下頭掩飾濕了的眼框,
「你爸爸說你喜歡吃滷肉飯,我也有煮,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
阿姨釋出善意的羞澀笑容,
卸下了濃妝豔抹,莎容才發現原來阿姨很年輕,
「等爸爸回來吃飯吧!」
莎容沒有笑容的拋下這句,轉身回到了房間,。
剛剛回憶的觸動,莎容腦海不覺想起媽媽,
或是太久了,媽媽的臉已經模糊的剩下輪廓,
以及那雙溫暖的手。
床邊有節奏輕哄著自己入睡的那雙手,
出門緊緊的牽著自己的手,
餐桌上忙碌的餵自己的手,
學寫字時輕輕握住教著『陸莎容』的手,
一直像陽光般照顧自己的手。
媽媽走時自己還不懂哭泣,
5歲真的是太小了吧!
不知道媽媽為何忽然就不在床邊哄自己入睡,
不再牽自己的手出門,
夜晚驚覺媽媽不在身邊的夢中,
放聲大哭的是不明白媽媽為何不再愛我,
不再帶我去玩,去超市,去公車下等爸爸下班。
媽媽到底長什麼樣子?
莎容起身,拉開衣櫃最下層抽屜,
一堆衣服藏著個小餅乾盒,
打開盒中有著不到10張的照片,
聽說媽媽不太愛照相,因為不習慣看見自己被印在紙上。
爸媽的結婚照相當的僵硬,
因為不習慣相機所以臉上都沒有表情,
但是只要是跟自己照相的照片媽媽每張都是開心的,
拿起自己剛滿月,媽媽抱著小莎容,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
照片後媽媽娟秀的字寫著『莎容寶貝 滿月。』
看著照片上的媽媽,拿起鏡子照照自己,
驚覺自己跟媽媽的相似極高,彷彿看見翻版的媽媽在自己身上,
這遺傳是媽媽帶給自己這輩子都無法變的禮物。
但是關於媽媽的離開,莎容卻一點映像都沒有,
問過爸爸很多次,爸爸總是說媽媽是生病,
其他的總不願意說清楚,
自己也問過親阿姨,她們也說過去的就過去了,
自己只要記得媽媽是愛你的就夠了,
這麼多年了莎容也懶的在追問,
只是什麼樣的事情讓大家不願意告訴自己,莎容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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