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個禮拜後,婷婷早就說過這禮拜不會來台北,所以星期六下午就到附近一所高中的
球場打球,直到天完全黑才回家,剛踏上四樓的樓梯,就看見一個人蹲在樓梯間,趴在
自己的膝蓋上睡著在那裡,因為周遭燈光灰暗,看不清楚是誰,從旁邊走過去,找鑰匙
正準備開房間門時,那人站起來看到我後就興沖沖的走來,直走到我面前才看清楚原來
是淑芳,正驚訝她的出現,但周圍烏漆麻黑,根本無法用手語交談。
進屋子隨手打開電燈,用手語對淑芳比說:「你怎麼會來台北,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淑芳頭頃斜著想一下後,比說:「是。」
我:「你還沒回答我來台北做什麼?」
淑芳:「來台北找飛叔不行嗎?」
我:「那怎麼又會跑來我這裡?」
淑芳微笑比著:「怎麼?不歡迎嗎?」
「怎麼會呢,歡迎都來不及。」我用著不熟練的手語與她比劃著,婷婷會說話以後,而
我又搬到台北來,自己就很少用手語跟人交談,幸好淑芳還看得懂我在比什麼,不然真
可能會雞同鴨講。
我們聊著一些日常瑣事,和關於婷婷的事情,沒注意時間已經十點多,淑芳提議去看電
影,笑她又沒辦法聽見聲音,真是貨真價實的"看"電影,淑芳跟我撒嬌,我狠不下心違
背她,午夜場的電影十一點半上映,於是到電影院門口先買門票,電影門票的錢是將近
我兩天的生活費,心裡想著,下禮拜錢可要省點用,不然連回家的車票都會有問題,淑
芳討著吃路邊攤的魯味,我還是出錢買給她。
令人想像不到的是,電影開幕後不到半個小時,淑芳就睡著在電影院裡面,儘管電影的
音效很大聲,但淑芳是個聾子,再好的音效也無法欣賞,想到此,忽然覺得婷婷比淑芳
幸運得多,儘管婷婷的聲音無法像一般女孩子那麼悅耳,但婷婷至少聽得見,也可以把
話說出口,而淑芳呢?難怪所有人都寵著這個小女孩,因為她非上帝所眷顧的凡人,除
了我們對她的溺愛外,她什麼都缺乏。
電影院的冷氣似乎強了些,淑芳雙手抱在胸前顫抖,出門時忘了加件外套,我身上就只
穿一件長袖襯衫,實在沒辦法脫下來給淑芳,於是伸長手臂,將淑芳擁到自己懷中,淑
芳醒來後看了我一眼,我以微笑回應她,她繼續閉上眼睛,臉上露著滿足的笑意,在我
懷中像嬰兒般著睡。
電影散場,淑芳還未離開我的臂彎,她的頭髮飄在我的鼻子上,害我忍不住打了個噴
嚏,淑芳連忙從我的懷抱中逃開,我才曉得原來她在裝睡,卻不忍責怪這個小淘氣,離
開電影院後,我們步行回住處,一路上淑芳倚靠在我身上,就像平常婷婷靠在我身上和
我齊走的情景很像,而我也錯把淑芳當婷婷,將手攬著淑芳的腰,無論從那個角度看,
任何人都會錯把我們當做是對小情侶。
快到門口的時候,淑芳拉著我走去對街的便利商店,想起看電影時買的魯味全部由她一
個人包辦,沒想到淑芳還要去買吃的,走進便利商店後,淑芳自己去貨架上拿商品,我
則翻看自己的皮夾,看還有多少錢夠淑芳揮霍,淑芳只拿了私人衛生用品到櫃檯上,敲
了下自己腦袋,還好淑芳沒如我想像的亂買一堆東西,當我準備付帳時,淑芳指著店員
背後的酒櫃上其中一瓶酒,要店員拿下來,當我看到酒瓶上的標價,差點昏了過去,那
是足夠我兩個禮拜的生活費有餘。
正要開口叫店員放回去的時候,淑芳卻掏出自己的皮包,拿著幾張千元大鈔付款,買完
東西就回到住處,很想罵淑芳兩句,沒事買瓶昂貴的洋酒做什麼?淑芳拿出電話簿,要
我打電話給飛叔,這才想到淑芳買酒是要送給飛叔的,電話打去,是淑芳的嬸嬸接電
話,跟我說飛叔到桃園出差,這兩天不會回來,於是我轉告給淑芳知道。
淑芳聽完後,就把酒瓶蓋給開了,我跟她比說:「怎麼開起來了?酒還可以拿去退
呀!」
淑芳淘氣的比著:「開了就開來了,現在也來不及了,去拿杯子和冰塊來吧。」
暗想開瓶蓋是決沒辦法退貨了,而自己又從來沒喝過好酒,也想品嚐一下美酒是什麼滋
味,三步並做兩步走,迅速到房間拿兩只杯子和冰塊來,淑芳先幫我倒了一杯,我用手
捧起玻璃杯,看著鮮紅的色澤在眼前晃動,心裡還有點捨不得喝下去,就當我還在猶豫
的時候,淑芳只經喝掉了兩杯,開始在倒第三杯了,怕酒被淑芳一個人喝光,連忙將眼
前的酒送入腹內,開始只不過是甜甜的沒什麼感覺,但在喝第三杯就被從腹部傳來的酒
氣給嗆到,看著淑芳已經喝著第五第六杯,不服輸的心理作祟,壓著反胃的神經,一口
酒又吞進去胃裡,口裡喊著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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