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起來的那一剎那,我想跑但是周遭的人都沒有反應,而我竟然也從眾的默默留在原地,看火勢增大。
星期五晚上,我和鴻要去上羊毛氈的課,課前想說去吃個飯免得沒力氣應付要耗費力氣的課。我們站在一排小館前,捨棄了有許多人的麵店,鴻挑選了隔壁沒有太多客人的店(真難得,她平常都會讓我選),我們坐下來,她點牛肉壽喜燒飯,我點瓜子雞肉飯。鴻說:「等下如果不好吃,不可以怪我選了地雷店喔。」
這是當然。大家都沒吃過,憑感覺挑的,願賭服輸。
飯送上來,吃第一口,喔!這真的很難吃。老闆娘忙著招呼客人,老闆在我身後的廚房內大火快炒著各式料理,我轉過頭去看了老闆一眼,再看看那爐火,突然一陣火竄上來。以前常常看快炒店的老闆炒個東西鍋子上就冒出一團火隨即又消下去,料理就美味上桌。「哼!耍帥啊!這老闆!這大火快炒還真的不是普通的大火!」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著迷的看著。
且慢!這火有沒有太大了一點,連上面都著了火,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裡面的老闆就衝出來大喊著「滅火器,快點,滅火器!」站在店前頭的老闆娘一邊數落一邊慌張的拿出滅火器,老闆拿了滅火器往後衝進廚房,因為怕煙跑進店裡,老闆娘跟在後面,等老闆一進去就把廚房的門窗都關上,把老闆獨自鎖在裡面滅火。
「沒事,沒事!」老闆娘安慰我們,一邊打開了電扇,一邊還想找遙控器把冷氣開起來,把煙趕出去。原本背對廚房的我,此時站起來直視著廚房!我透著窗戶想要看清廚房內的火勢到底是怎樣了。「老、老、老闆娘,應該要把廚房門打開吧,不然裡面煙很嗆的。」我一邊看著火,一邊小小聲這樣講著。「沒事沒事」老闆娘這樣回應我。
其實我很想拔腿就跑,萬一瓦斯引爆,離廚房最近的我們可能馬上魂歸西天,但是鴻一整個傻住,呆呆的看著火,前頭一桌的太太看起來很鎮定,再隔壁的高中生,更是鎮定,連頭都沒抬起來,當作沒事般的吃著飯。火勢看起來似乎難以控制,老闆娘卻還在一邊說著沒事,一邊默默把窗戶打開一個縫,澆了一勺水進去又把窗戶關起來。怎麼會澆水?!因為油煙而引起的火災是不能澆水的,這只會助長火勢。我想把鴻拉走,我擔心著廚房裡面獨自滅火的老闆,我又擔心萬一爆炸,這一整排小吃店的連鎖效應可不得了,那在片刻間我腦中閃過多少無數的念頭,但是我竟然沒跑,原因只是因為沒有人跑!我怎麼會這樣!
傻住的鴻終於說了第一句話:「我們要不要打包帶走?」
「什麼!這麼難吃還要打包帶走。」我心裡想著!此時老闆打開門衝出來,滿臉通紅,被煙燻的淚流滿面,「沒事了沒事了。」老闆娘一邊說著,一邊叫老闆趕緊去沖沖水。我坐回座位,背對著廚房實在很沒安全感,又看不到火到底滅了沒。鴻開始吃飯,我也低著頭開始默默的吃著。「吃快一點好了。」我回答。於是我們兩個悶不吭聲,雖然廚房門關著,但此時店內已經燻的都是煙,有點嗆,老闆娘又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端玉米湯來給我們喝,每個客人一碗。我都不知道這是她送的,還是吃飯本來就有附湯?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我喝下第一口,喔,標準的玉米顆粒罐頭加玉米醬罐頭,再加一點鹽煮成的玉米湯。此時的我,竟然還在分析湯的煮法,這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們怎麼還吃的下去啊?但是真的,人家說人到危急的時候反而會變得很異常。我想起921地震時人在中部的我,竟然逃出屋子時手裡只有揣著一顆梨子,沒拿錢包沒拿手機沒拿任何重要物品,竟然只拿著梨子!我和鴻此時低著頭猛吃飯,我看鴻突然忍住笑意很想要大笑,我也想要跟著笑起來,一切是這麼的荒謬!但是真的不能笑啊,因為滿屋子的煙,一笑會嗆到的。
好不容易吃完,走到店頭去結帳,老闆娘非常冷靜的收了我們全額的錢。「喂喂,老闆娘妳根本不應該收我們的錢吧!應該要請我們算是賠償我們精神損失吧!」我內心默默的吶喊著!
走到店外,呼吸到新鮮空氣,兩個人笑成一團。喂,阿鴻同事!妳選的店不但是地雷,而且這顆地雷竟然還爆炸了,真是前所未見啊。直到現在,我仍心有餘悸,只能說我們真的福大命大啊。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