灕水天涯 灕水東隅 曾有一園 臨嶽泮海 稱名覺非。 中秋初來 疾經二載 客居是客 天雨留難。 奔有還期 宴有止時 念彼斯土 遲遲行久。 青青郁草 巖巖揚山 行露勿抹 遊人終歸。 ~~~灕水東隅‧擬古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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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月的「午後書房」中，有一篇文章是”我讀「蘭嶼．再見」”，那是林文月為攝影家王信的出版作品所寫的序。裡面提到了王信在「蘭嶼．再見」這個攝影展中所寫的一段附在攝影展場中的文字，那是：
「人類在不同的地理環境下，自然形成不同的文化模式及生活型態。以我們的文化模式及生活樣式去衡量別人，這是一種不公平而錯誤的比較法。如果我們不能給別人相同的地理背景，我們就不應該一廂情願地要別人跟我們過相同的生活方式。「幸福」是很抽象的字眼，我們不必去肯定誰比誰幸福，但我們必須懂得尊重包容各種不同的文化模式及生活形式，同時去發掘、肯定他的優點，否則人類是難以和諧共存的。」

例如「蘭嶼」，林文月認為：
「在沒有開發成為觀光地區以前，他們的男性理所當然只圍一條丁字褲，女性也理所當然袒胸露乳，勤儉而樸素地滿足於他們自己的「原始」幸福。而今不同了，男孩子穿著襯衫牛仔褲，在狹窄的巷內彈奏吉他；女孩子花衣彩裙配墨鏡，也懂得燙髮敷粉抹胭脂了。蘭嶼是被文明污染了，高度的物質文明自有優點也自有伴隨而來的缺點，我們大部分的人都已享受過那種幸福，也同時深嘗其苦，所以寧願回歸到比較簡單僕厚的過去。然而，我們明白那是不可能的。我們也許便把這種願望寄託在其他地區，例如蘭嶼，寧願他們保持單純的幸福與快樂。」

對於上面這段文字我有同感，但在同感中也存著疑惑。我們身處文明，但對於文明的優缺點是否存有主觀上的認知？因為我們處在文明中，而非置於文明與淳樸之外的中間點，於是無由客觀分辨兩者的熟是熟非，我們只能嘗試客觀，而無法真正客觀，所以當我們希望「防止」文明進入蘭嶼之時，是否以自身主觀立場來犧牲蘭嶼人的自主選擇權。

但其中不免也有疑惑，例如年紀未達成年者，法律規定不能決定許多事情，這是基於保護而非剝奪。如果我們持的理由是基於保護，那是代表蘭嶼人是未成年，而我們是成年者嗎？要是我們堅稱，由於我們從淳樸走至文明，所以自當了解兩者優缺，那麼又不免詼諧了，我們常在夏天期待冬天，在冬天讚嘆夏天，那麼何者為真呢？

林文月同時也寫道：
「蘭嶼的人，由於經年面對大自然的風吹雨打日曬，所以外表也衰老的特別急速，在芋頭田中伸出上半身，皮膚有如芋頭外表一般粗糙的老婦人，令人讀出她勤奮的故事而深受感動。但是，你願意你的母親也同他一樣嗎？我不免自問！」

林文月不免如此自問，我想所有的人都應如此自問，我們所欲保持一個地區的原有生態，卻又不希望自己成為那裡的模樣，那麼，我們是否不是為了他們好而是為了自己好，以方便日後如遊覽動物園般，觀光他們？

我記得，南美的巴西有亞馬遜河流過流域旁廣闊的熱帶雨林是世界最大，他供給地球所需十三分之一的氧氣，因此被稱為「地球之肺」，由於雨林佔了巴西太多的土地面積，所以巴西政府一直想要開發，以利該國發展。但受到各國的壓力，原因是若開墾了，那麼地球之肺將喪失他的貢獻，對地球造成嚴重的影響。對此，巴西政府深感不滿，他們認為國家需要發展，不得不開墾。各國的想法是自私的，不肯付費來購買他們雨林所供應的氧氣，也不肯讓巴西開發自己的土地。何況，各國政府繼續開發他們各自的土地，也未見他們大量復育自己的樹林。

我們其實都是自私，惡劣的是，還用道德來包裝自己的私心，更用之來剝奪別人的權益。


2004/11/24
*圖取自http://pllab.cs.nthu.edu.tw/%7Emyhung/myphotos/101building/10_G
<文中引自林文月的文字 有稍加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