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雲雀　愛唱歌 得到的，緊握；失去的，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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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媽媽常幫我削鉛筆。
 
我們家也買過削鉛筆機，小時印象中削鉛筆機不便宜，又容易壞，所以後來我媽就常常幫我削鉛筆。
 
我媽削鉛筆的時候，會湊過來取一些我寫功課的燈光，在我的書桌上墊一張無用的宣傳廣告紙，拿起手牌小刀（當時美工刀不普及），把一支支鈍鈍的鉛筆削成尖尖的。我喜歡她削的筆，刨過的面積比削鉛筆機還大片，裸露出的木頭質地與筆芯比較多，顯得很修長美麗，刀痕留下的些微稜角給了握筆時特殊的觸感，拿著刨得修長的尖尖鉛筆這件簡單的事情總能讓我很開心。而且因為刨出的筆芯比例較長，一旦寫了不尖了，往教室上橫斜著磨幾下就變尖了。可能以前的教室都是磨石子地或是水泥地吧，老師也沒禁止過我們這樣磨，大家好像都樂此不疲。
 
燈光旁的媽媽削好一支支筆，像是藝術品，我會一邊寫功課一邊貪婪的聞那木屑的香味，（以前還有些鉛筆標榜有香味的，是一種很廉價的詭異的香味，小時候倒蠻愛的。）等媽媽全部削好之後她會把廣告紙折起來包著木屑丟掉，我則非常寶貝的把鉛筆一支支收回我那常常也放著晶亮半透明芳香小粒粒的鉛筆盒。修長美麗的尖尖鉛筆躺在鉛筆盒內這樣一個簡單的畫面，很奇特的在我的童年中被定格成一個特殊的琥珀色柔軟穩定的瞬間。
 
後來自動鉛筆發明了，上了高年級後很多東西可以用原子筆寫了，我的興趣便便轉移到原子筆上。對尖尖鉛筆的喜好一直遺留到任何筆的選擇---我總偏好極細字的。

 

後來一轉眼，我變成了一個媽。

幫孩子準備文具時，才發現文具變便宜了。自動鉛筆一支甚至八元十元就買得到，小時視為奢侈品的削鉛筆機也一百多就到手了，何況老師獎勵學生送筆，公園舉辦活動送筆，才藝班集點送筆，餐廳吃飯填問卷送筆，我家到處都有一堆筆滾來滾去，並沒有人會特別珍惜。豆子不知為何比較喜歡鉛筆而非自動鉛筆，但是他對筆一點也不細心，還會為求迅速而把筆跳過鉛筆盒直接ken進去書包，任由筆尖變粗變鈍變粗寫出很醜的字也漫不在乎。

有次我看到他拿的筆已經鈍到讓我發火，叫他比要削一削啊寫這些字能看喔! 他雙手一攤說削鉛筆機不知拿去哪一樓了找不到啊。我靈光一閃，拿了一張廣告紙跟一把美工刀，搬個小椅子湊到豆子旁邊，告訴他說我媽以前都這樣幫我削筆唷，她削的筆又尖又美，有時很尖很尖的會捨不得寫呢，還有啊以前的筆都是我們的寶貝啊，一支筆從長寫到短的成就感很大耶，還有筆剛削好一種香味喔，刀子削出來的筆跟削鉛筆機削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有生命力的感覺你等下看了就知道.....

於是我開始削。這才發現力度不好掌握，不是太用力一下就削去一大半，就是力度太弱刨不成直線，怎麼削都像狗啃的。原來我沒有我媽的天份。

看著被削到歪歪扭扭的筆，我嘆了一口氣，上樓去幫他找了另一支自動鉛筆。

 

唉我怎麼這麼多地方比不上我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