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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回應老大的文章:豆子,奶嘴,我老爸.

收件者: larkfairy@yahoo.com.tw

日期: Tue, 6 Aug 2002 17:46:32



關於那個阿兵哥的回憶，也許是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很深，雖然遙遠，
卻很鮮明。

那個時候我們還住舊家，所以是在我小二之前的事了。我爸帶我去看
牙醫。牙醫診所前有個公車站牌，在我們剛到的時候，公車停了下來，
一個阿兵哥下了車。可能是附近的景物跟他印象中有點不同，他猶豫
了一下走過來問路。「啊，你下錯站了。你們軍營還在很前面呢。」
老爸這麼告訴他。那個阿兵哥看看時間，問了些附近有沒有計程車或
是下一班公車大概多久會來之類的問題，聽完答案之後，他的臉色顯
得很慌張，帶著一種快被殺頭的悲壯和絕望。就在同時，我爸叫我換
到前面那個小小座位去，請那個阿兵哥上車，說要載他回營區。
我其實不太記得他感激涕零的那一段，雖然我知道那一定是曾經很真
實的發生過的事，但是我倒是一直記得當他知道下錯站時那種恐慌。
回來時，我們已經錯過了看牙醫的時間，其實當時也不覺得遺憾，我
爸告訴我阿兵哥在趕時間，這裡搭車不方便，所以我們要先帶他回去。
牙醫診所關門了，我們明天再來吧。他的態度是那麼理所當然，一切
彷彿都是天經地義，甚至不覺得那是幫人家的忙，就更別提奢求人家
的回報。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今天我能成為一個會替別人設想，善
良的人，應該要感謝在我們剛開始學習是非對錯，價值判斷的孩提時
代，這麼做給我們看的人。我其實不記得爸媽小時候是不是常告訴我
們要樂於助人？可是我一直記得那個晚上。

金旺90是另一個回憶。比較糟糕的是它不只是回憶。我還記得當我爹
第一輛騎了十幾年的金旺90終於老舊到不得不換了，我們簡直是十八
相送的在門口一臉感動的含淚揮別那一輛別人都用來載養樂多的金旺
90。含淚是因為欣喜，而不是不捨。當我爹騎著機車的身影出現在我
們家巷子口，眼眶中的淚卻差點就要掉下來了，因為，那是一輛新的
金旺90。
一個月後，出現了契機。我爹新的金旺90在他去台南大飯店喝同事喜
酒時被偷了。我們簡直是不可置信，怎麼有偷兒是如此的沒品？這種
車要賣誰啊？車行老闆後來解答了我們的疑惑，這種車在大陸頗受好
評，可以銷到大陸。如果新的金旺90跟我們注定只有短短這一個月的
緣分，是不是代表我們應該換種車款呢？結果，我固執的老爸再度牽
回了一輛一模一樣的機車，連顏色都相同。我終於受不了了。「爸，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換一種車啊？那至少換個顏色吧？有必要選一輛一
模一樣的來觸景傷情嗎？」我爸用一種你有所不知的表情說了：「萬
萬不可。如果今天你換了一種顏色，同事們自然會發現你車被偷了。
這下可好了，每個人忽然間都會一副專家的口吻來告訴你應該注意這
個，注意那個，彷彿他們都已經被偷過一百遍…」好吧，算他有理。



豆子的二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