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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26 20:49:42| 人氣18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沒來得及說的話(二)---屬於你的那張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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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

賽夏族的矮黑人重現江湖!

好啦當然不是。這是海生館新館的巨藻林,左下角的兩個矮黑人是背著背包的豆格格和豆子(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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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高二,那些離我遠去的孩子。

這一年到底怎麼就這樣過了?我音樂史連現代樂派當還沒有開始講就期末了。總覺得我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跟你們說。

既然知道你們很多人發現了我的報台,就寫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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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一個人的一生,就像在畫一幅畫。

出生之時,我們就拿到一張白紙。出生富豪的可能是質感絕佳的絹絲,體弱多病的可能是比較容易破裂的宣紙,但是有的紙比較潔白但是不吸水,有的紙比較堅韌但也容易留摺痕,誰好誰壞倒是難說。

總之,就是一張白紙。


***


然後,我們開始學習。

學習所得的知識,就是作畫時使用的顏料。

你學習了,得到了顏料。你學的越多會的越多,你手上可以拿來作畫的顏色也越多。不同的東西代表不同的顏色,某些比較少人學的項目或是比較不容易學會的技能可能就是比較少見的顏色。關於這個社會裡的顯學,例如數學國文英語可能就是比較重要的三原色,但例如你很會拉小提琴,可能就擁有了某一種少見的特殊色調的紫色,或者你會講拉丁文,你可能就比人家多了一種罕見的明亮鵝黃。

如果你學習到了某一個成就,擁有某些很珍貴的執照或文憑,那你可就更與眾不同。例如你拿到了博士文憑就等於拿到了閃耀的金色,或是拿到律師執照就等於拿到輝煌的銀色,怎麼畫在圖上不說,光是隨便抹兩筆金色銀色上去就夠大家羨慕驚嘆。

"當大家的圖畫都只有那幾種顏色可以畫,而你卻擁有數種罕見顏料時,你就大有可能畫出特別斑斕奪目的圖畫。所以我們努力學習,在年輕的時候先不急著作畫,等技法練純熟了,構圖在心中思量好了,攢夠了許多顏色的顏料,再來下筆。"

這就是當我的學生問我我們為什麼要學這麼多學科的時候,我的答案。

為了顏料。為了要用的時候可以在袋子裡找到這一種顏色,為了在畫上去之後引來旁邊的人說你這一區的顏色好特別唷,為了自己看了那繽紛的圖畫之後笑笑的說我自己覺得還蠻好看的耶。


***


人有太多種。人的個性也太多種。

有的人繪圖時用色大膽鮮豔,筆觸狂放有力令人驚艷。有的人擅長細細的工筆畫,保守之中可見秩序之美感。

有的人按耐不住等待就動手畫,畫一半發現顏料不夠才停手又去找顏料。有的人心思縝密反覆思量千百次才下手,力求萬無一失。

有的人好多顏料色彩鮮明用色不俗,有的人雖然用色不多但是質樸協調的美感值得細細玩味。

有的的人連三原色都湊不齊,但是擁有某些特殊的偏才,所以整張紙都是深深淺淺各種不同的藍色一如蔚藍汪洋,或各種色調層層疊疊的紫色一如深秋晚霞,也是迷人。

有的人格局很大,初作畫時旁人無法明白真義何在,直到接近完工眾人才恍然。有的人格局小小的,畫完一區再想下一區要畫什麼。

不同的人經營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人畫不同的圖。所以這個世界才這麼熱鬧。


***


有的時候心情一直很糟。有的時候運氣一直很背。有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事事都不順心。那麼一時晃神,把一些原本沒想要畫上去的顏料不小心抹了上去,是常見的事情。

被當了。聯考失常了。失戀了。跌斷腿了。股市崩盤了。心愛的狗死了。

人生上的一抹灰或一抹黑,難以接受卻難以避免,是人生中常見之疼痛。厲害的人會把那一抹灰畫成一個影子,把一抹黑畫成奔馳駿馬,讓旁人看不出曾經的失誤。有的人功力不足無法改製,就留著那錯誤以警惕自己不要再犯。

而這,都是無所謂的。

在圖畫完成交卷的那天,也許其他的光采完全搶走了所有的驚嘆,誰也不會注意到這小小的瑕疵。就算看見了,也坦然的想起這是成長的過痕,無所隱瞞也無須怨嘆。或許,小小的灰與黑與其他顏色交織得出色美麗,連自己都覺得是錯的顏色卻擺對了地方,暗暗感謝了起來。

所以人生出現了小小的遺憾,是不用怕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遺憾,都有曾經犯過的過錯,只是有的傷重有的傷輕,有的隱藏有的到處說。

那怕什麼?

怕的是,因為無法接受那一些的瑕疵而自暴自棄草草亂畫。

怕的是,因為受不了那一抹灰黑而寧願撕了畫提早交卷。

怕的是,畫上的不是小小的一抹,而是潑上了的,大大的一片,而那不是你要的顏色。


***


在我的想法裡,什麼樣的事情算是失手潑上的大大的一片顏料?例如犯了罪。例如染上了毒癮。例如糊裡糊塗就生了孩子。例如嫁錯了人。就是那種不是你笑笑說對呀當初真是不懂事就可以過關的,是對於整個人生來說是一種不可逆的重大影響的重大事件。關鍵在於這些錯誤是如此的難以回頭。

我並不認為失手潑上了一片顏料之後,就沒有辦法再畫出美麗人生。人的頭腦何其有用,一大片的黑可以塗成國畫中的山水,一大片的黃綠可以畫成廣闊的草地。潑上了顏料的圖畫經過細細修潤還是有精采萬分的可能,只是,你要知道,它從此再也再也不會是你原先想要畫的那幅畫。

你必須重新思考你能畫的東西,而本來心裡想要畫的人生圖案,如今只能放手說再見,而成為心底最深最深的遺憾。


所以,回頭看一看還沒有瑕疵的紙張,數數已有的顏料,幫自己加加油。記得提醒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失手潑了一攤墨水上去,努力的去取得與眾不同的顏料,用最認真的心情,去畫出自己設計的,與眾不同的人生。


那你就會是最特別的。

台長: 拜占庭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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