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和小燕、阿儒聊了大半天。從他們的口中,使我對四十年代香港社會的環境有了更深的概念。這夜,我遲遲未能入睡,我又走到了海邊,望著這個寂靜的海峽、漁火閃閃的漁港,想起沒多久日軍的炮火就會劃破長空,轟滅了這份謐靜,心中就有說不出的惶惑。送飯菜來的下士說占美准將明天要見我,我知道他是想問我有關抗日作戰的事。但已成定局的事,說出來又可以改變歷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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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立,你說你是來自未來的。那麼你一定知道了這個年代的歷史吧,是嗎?二次大戰發展到這一個年頭,國際的形勢急轉直下,為配合「南進論」,日本己全面佔領了法屬印度支那(越南),而香港位於亞洲中心地帶的重要港口,日軍要侵佔香港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其實英軍在歐洲戰場上正陷於苦戰,根本已無暇東顧。我軍對香港的防務早已作了悲觀的估計,但基於香港是中國大陸取得國外物資的重要渠道,也為了保全大英帝國的顏面,英軍一定會奮勇迎戰,絕不會坐以待斃。」
「你想我給你意見嗎? 就算我知道了整個歷史的發展,我說了出來就可以扭轉局勢了嗎? 我不想影響英軍的軍心,也不想令人覺得我在危言聳聽,我其實並不想說,因為我說了出來,可能有更壞的影響。」我昨晚想了一整晚,如果我說出了整個戰爭的歷史過程,會有人相信嗎? 更重要的是,我覺得歷史不會因為我而改變,我回到了過去,也許只是這段歷史中的「添加角色」而已。
「唐立,你明白嗎? 就算我們明知強弱縣殊,知道會戰敗,難道我們就要不戰而降了嗎? 那些都是你的同胞,如果你有能力的話,你也有責任去保衛他們!拿出一點勇氣來吧! 是不是在你的年代裡,所有年輕人都這樣貪圖安逸,自私龜縮的?」占美准將正色地道。
「好! 你要我怎樣幫你? 但說無妨!」我把心一橫,橫豎都不知可不可以再回家了。也許阿儒說得對,與其要死,也要死得有價值。我便將我對二次大戰日軍侵略香港的情況盡我所能地告訴了占美准將……
「日軍會偷襲珍珠港? 那我很應該向上級報告,建議美國軍方在太平洋上密切戒備了….」占美准將大為緊張。
「沒用的,一來是美國對日本太輕敵了,就算有人提出了突襲的可能性也會被置之不理; 二來是我們說的話只是「猜測」,根本沒有人相信。算了吧,日軍如果不能成功痛擊珍珠港中的太平洋艦隊,美軍就不會全面在亞太平洋對日本宣戰。一旦美軍不參戰,日軍就會更集中兵力摧殘中國及亞洲各國……」
「那麼此刻我們可以做的事,只有全力保衛市民的生命,減少損失。即使真的要戰敗,我們最低限度也要給日軍一點顏色。唐立,我有一項任務,你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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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車緩緩地從筲箕灣向著中環駛去,在車上我全神貫注地留意著窗外的事物,是了,這個真是四十年代的香港,一個過往我只能在歷史照片上懷愐的香港。我用我的「賓得小神鏡」拍了十數張的相片,縱然我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將他們沖曬出來……
「唐大哥,快到了,我們在下一站下車,再行兩條街就會到達「千歲酒店」。」
「阿儒,到達了後,你在酒店門口先準備兩部黃包車接應我們離去。如果我進去後十五分鐘還不見我出來,你就先躲到安全的地方,然後聯絡占美准將的人。」
我和阿儒下了電車,徐徐步向這座惡名昭彰的日本間諜大本營。「千歲酒店」與其說是酒店,倒不如說是一間小旅館而已。我強裝鎮定,心中握著那份經英軍偽造的《香港附近防禦設施圖》,手心卻一直冒著汗……
我獨自一人來到了203號房間,我依著占美給我的敲門暗號敲了門。門內一點聲音也沒有,當我正想再敲一次門時,房間突然打開了一道縫,一個日本男子的頭忽地探了出來道: 「誰?」
「我是來送畫的……」我把頭垂下了,將帽子拉得更低。
「巴格耶魯! 這麼遲才送來,我們等了你一整天了,支那豬! 進來! 我給你錢你就快走了。」幸好,他真的以為我就是那個昨天被英軍捉個正著的漢奸特務。
雖然被這蘿蔔頭侮辱了一番,但我必須沉著氣去完成這個反間諜活動。他硬生生的就將幾張美鈔塞到我的手中,我接過後假意在數著。就在這時,那日本人猛地拔出暗藏腰間的小刀,直往我的胸口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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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怎麼了? 早幾天那個銘少又來找你麻煩嗎? 還搗亂攤子,真可惡! 給我孫二魚看到就有他們好看……」
「魚二妹啊,別說這個了。今天我要早一點收檔到譚公廟去找十三姐。」
「幹嗎那麼早去啊? 廟裡有很多工夫要做嗎?」
「我今天是想找十三姐問卜的,我剛認識了一個為軍部做事的朋友,他說要查一些很重要的秘密,如果查不到可能永遠都回不了家。我看他很憂心忡忡的,今天他好像還叫了我表弟阿儒一起去中環,兩個都神色凝重似的……」小燕幽幽地道。
「所以妳就想去替人家問卜,哈哈…..真是個迷信八卦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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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嗦嗦嗦……」三個古錢從空洞的龜殼中溜了出來,十三姐用心將它們排好。
「噢! 太奇怪了,卦象顯示你的朋友: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十三姐驚呼了一聲。
「十三姐,他不是人嗎?」小燕嚇得叫了起來……
第五回 「譚公廟內的預言」 完
待續
下回預告
~ 唐立身陷險境,被日方間諜意圖滅口,他和阿儒能全身而退嗎?
~ 十三姐為唐立算的卦象,還透露了其他什麼玄機呢?
密切留意 「靖海澄疆」 第六回
資料參考 :
吳昊:《香港老花鏡》,喜閱文化
高添強,唐卓敏: 《香港日佔時期》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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